“对吧,张风?” 路七说着蹲下,锐眸逼视着大汉,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且习武之人,双手与常人不同,你真当我们眼瞎?” 张风最后的希望如烛灭,双唇哆嗦。 “我……” “事已至此,还不老实交代?”林砚指尖轻点桌面,一举一动不怒自威,目光仿佛巨石压在大汉头顶。 大汉佝偻着腰不敢抬头,看不清是何神情。 半晌无声。 路七等得不耐烦,伸手推了他一把:“装聋作哑给谁看?你若不想见识我的手段,就给我把来龙去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声啜泣声传入耳中,路七被烫到一般收回手,他还特意收了力道,这不至于疼哭吧?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在路七惊惧交加的注视下,大汉捣蒜似的磕了几个头,抬头露出被鼻涕眼泪糊满的脸,哽咽道。 “是我一时糊涂,与小雨并无干系,我都交代。” 在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下,真相拨云见日。 ——他的确是张风无疑。 张雨平日在林砚手下做事,平日风光极了,家里人引以为傲,不想有一日会因此惹祸上身。 三日前,一群黑衣人闯入他家中。 黑衣人二话不说掳走了他父母妻儿,只说让他去求他弟,设计将这批货损毁,届时他家人自然会平安归来。 常言道忠孝难两全,可令陈风出乎意料的是,陈雨竟毫不犹豫选了忠,还要将此事禀告给主子。 他一时又气又急,直接打晕陈雨,然后顶替他的身份。 后面的一切,已无需多言。 路七听完后神情晦暗不明,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自己,继续追问:“那些黑衣人是何人指使的?” “我不知道。”陈风哭得满脸泪水,口齿不清道,“他们蒙着脸,我并未看清他们究竟是何人。” “你说谎!”路七将他的脸甩到一侧,厉声训斥。 “我没有,我没有。”陈风摇头如拨浪鼓,一个大男人哭得声泪俱下,却没让路七动丝毫的恻隐之心。 路七掏出手帕擦手,冷哼一声:“看来你是不想将功补过了。” “我想的,我真的想,只要你们不迁怒小雨,让我做什么都好。”陈风连声道,又可怜兮兮的去看林砚,“林公子,求你给我个机会,求你了!” 林砚不置可否。 在电光火石间,陈风忽然冒出个主意,忙不迭的膝行几步,姿态犹如狗爬:“不如这样……林公子,我配合你演一场戏。” “黑衣人的目的是损毁这批货物,咱们将计就计,依他的话做了后,不就能引出他们了……” “你做梦呢?”路七轻“啧”了声,心生不耐。 这批货价值千金,他说的倒是轻巧,当主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主子,你看怎么处置他?” 路七看他神色不似作伪,也不再步步紧逼了,不想一抬头,竟见林砚眉眼之中闪过一抹沉思。 他悚然一惊,小心翼翼试探:“主子,你不会真想按照他说的做吧?” 另一边。 暮色彻底消失不见时,方映雪和白颜郎赶到衙门,将手头上的证据尽数交到衙役手上。 不想衙役接过就随手丢在一边,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就是。” 这肉眼可见的敷衍,方映雪怎么能放心? 她脚步像黏在原地不动,张口欲言时,白颜郎抢在她之前好声好气问:“这位官爷,那不知何时能开堂审理此案?” 说话时他弯着腰。 从前白家公子的傲骨已被圆滑取而代之,衙役却不买账,翘着二郎腿睨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语气。 “呦,这不是白公子?这种事我哪说得准,何况今夕不同往日了,你想打听消息,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方映雪当即上前。 “你……” 还未等她理论,白颜郎将她挡在身后,声音微扬盖过她的话:“是我不对,有劳官爷了,我这就走。” 说完,拉着满心不愿的方映雪退下。 直到碧瓦朱甍的衙门被两人远远抛在身后,方映雪忍无可忍甩开白颜郎:“他那样侮辱你,你为何不让我说话?” “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白颜郎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他说今夕不同往日,何错之有?” 这人情冷暖,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样的他,与从前判若两人。 虽说不见得是坏事,可方映雪心里总不是滋味,而他还有心替她筹谋,有模有样的分析。 “何况若和他闹翻脸,对你有害无利。” “你如今看着风光,却始终势单力薄,若你还想在樊城有立足之地,就要与官府就好。何况这几句话,也无关痛痒。” 方映雪咽下一口气,闷闷“嗯”了声。 眼看夜色将至,白颜郎不再多言:“我该归家了,你也回去吧。” “好。” 方映雪看着他匆匆离去,心口微动,转头去林砚的府邸。 不想她拾阶而上后,又被门房拦住,他哭笑不得道:“方姑娘,我们公子还未回来呢。” “都这么晚了,还未回来?”方映雪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敢欺瞒姑娘。”门房梗着脖子往外看了眼,“奴才瞧这天色,公子今晚八成在外过夜,不如你明日再来看看。”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