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洛颜被夸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喜滋滋伏到他膝上:“能为父亲分忧就好。” 她嘴上像抹了蜜一般甜,眼中却有违和的阴狠一闪而过。 她就不信方映雪次次这么好运! 千里之外的运河上,一艘大船破开风浪驶向京都。 船内布置着红泥小火炉,药香味弥漫一室,轻纱如轻雾低垂,掩住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方映雪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昏昏沉沉中,许多声音像从千里之外传来,听不太真切。 “都过去了两天两夜,她怎么迟迟不醒?” “你急什么?就等这两日的功夫。” 是谁在说话……身体沉得像坠了千斤大石头,方映雪用尽全力,也只是动了动手指,说话声愈发大了。 “你们看,姐姐手指动了!” “醒了醒了,方姑娘,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就说了,有我在,阎王爷也别想和我抢人。” 方映雪费力将眼皮掀起一条缝,视野内模糊不清,良久才看清他们是何许人也。 昏迷前的场景随即涌入脑海,她精神顿时一震。 “我这是在何处?” 她一个翻身,不料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被林砚强行按回在床上:“你伤口还没好,需要卧床休息。” 方映雪生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又被他用被子严严实实裹住,眼神却不甘心的追着他看:“你……不是中毒了?” 怎么他看着无事人似的,亏她之前日夜惦记。 她心里想着,不由把这些话脱口而出,林砚听完似笑非笑道:“放心吧,除了你,我们都无大碍。” 这话有些不是滋味,方映雪莫名不敢接话,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又小心翼翼问:“那基地呢?情况如何了?” 一旁的洛神医好气又好笑,她是钻钱眼里了吗? 问这么多,就是不问自己身体如何。 好在林砚见怪不怪,拉过椅子在床头坐下,将近日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她,果然见她皱成了苦瓜脸。 这损失未免太惨重了! 她心如刀割,林砚却轻轻一笑:“只要人没事,那就是万安。” “有道理。”方映雪深以为然。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她心里才舒服些许,又隐约听外头有水浪声,还有腥甜的水汽随风灌入,面上狐疑更甚。 “不过,这到底是何处?” 屋内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贸然接话。 最冷静的是林砚,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情绪不明,低垂下眉眼:“我们在前往京城的水路上。” 方映雪眨眨眼,杏眼朦上一层迷茫的雾气。 四周静得吓人。 再次之前,林砚做过千种假设,断定她会不愿……可他万万没想到,方映雪第一反应竟是迷茫。 “这也没什么啊,那你们怎会是这幅表情?” 林砚倏然抬眸,看着她毫无破绽的神情,不可置信道:“可,你不是不愿意吗?” “那是之前不愿意。”识时务者为俊杰,方映雪翻了个身,满面愁容道,“如今又由不得我愿不愿意了。” 再留在樊城,她恐怕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林砚不知该做何表情。 他先前决意要让她远离樊城这个是非之地,带在身边随时看护……可看她如此,他反而不忍心了。 “你若实在不愿意去京城。”他薄唇微动,不知自己是怎么开的口,“我可以送你去别处,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洛神医不忍再听了,朽木不雕啊! 这递给他的日久生情机会,他竟然不要? 方映雪也不懂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莫名其妙道:“为何不去?就算你不准,我也一定要去京城。” “为何?”她的态度与之前天差地别,林砚眉心一跳。 “因为这些事的幕后主使。”方映雪眸光微寒,哼了声:“他如此煞费心机,我又怎能不会一会他?” 除林砚外,其余人都一脸莫名。 洛神医更是直言询问:“方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想想。”方映雪捏紧拳头,磨着牙恨恨道,“先前庄知府虽记恨我,却迟迟不敢动作,现下却一门心思置我于死地,你们说为何?” 其余人冥思苦想,也不得其解。 这事的确古怪得很啊。 林砚的目光撞入她眼里,懒洋洋地理了理宽袖:“那自然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洛神医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榆木脑袋,不过仍有些疑虑:“可世间人千千万万,你怎断定那人是谁?” “说来话长。”方映雪看他一眼。 “反正害我的人一定是……”她咽下到了嘴边的那三个字,硬生生转了口音,“一定在京城。” 虽不知她为何如此笃定,可顾湘已义愤填膺地挥舞起拳头:“那方姐姐定要去京城,叫他好看!” “可此事并非如你所想的简单。” 林砚冷不丁给她泼了盆冷水,实话实说:“与樊城相比,京城的算计招招要人命,你若去了,定招架不住。” 比起其他,他更不愿她受到伤害。.. 这句话虽未宣之于口,可方映雪莫名听懂了,梗着心口的芥蒂顿如烟雾,散了个一干二净。 再怎么说,他都是为她考虑。 她心口一暖,舔了舔干燥的唇,贝齿在朱唇下若隐若现,却固执道:“不,我一定要去京城,他如此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