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三岁孩子,懂哥哥在偏帮外人。”穆青青揪着被褥,连哥哥都不帮自己,那她还有何人可依? 思及此处,她趴在床上痛哭。 “别哭了。”到底血脉相连,穆元德按下性子哄,“我就是为你着想,才让你道歉。” “若是父亲来,也会如此抉择。” “我知道你恨毒了那两人,但贸然出手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得徐徐图之,急不得。” 穆青青骤然收了哭声,一个咕噜爬起来,两眼放光:“哥哥的意思是,你打算帮我对付他们?” “你想多了。”穆元德扯了扯嘴角。 希冀被毫不留情的打碎,穆青青闷闷不乐抱着膝盖,嘟囔抗议:“那你不如直接让我死了这条心。” “你若不出口气,怕是能将这恨带入棺材,堵不如疏啊。”穆元德慢条斯理抚平衣上皱褶,“我倒有一良计,或许可行。” “什么法子?”穆青青眼巴巴看着她。 穆元德指尖点着桌面,扯着嘴角报出一个名字:“陆春华。” 春华? 说来这些日子,穆青青见陆春华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知她忙什么……可这与她有何关系? 见她不开窍,穆元德索性把话说的更直白:“方映雪能有如今得意,不过是因有生意傍身,若她穷困潦倒,那还不如路边乞丐。” 他面色像罩着层层阴云,笑意森冷。 “陆家主商,有钱有地,只要你与她联手,何愁拿捏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穆青青如醍醐灌顶:“我明白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至方映雪于死地,穿戴整齐就往外跑:“多谢哥哥指点,我现在就去!” 白日转瞬而过。 月明星稀,院中落满银光。 方映雪和林砚议事一阵日,这时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半壶茶:“好了,夜色已深,我就不留林公子了。” 她一把抹干嘴边水渍,锤着自己的酸腰痛背。 分明同样坐了一日,可林砚就像没事人一般,后背依旧笔直:“今日帮了你许多忙,事了了,你就着急赶我?” 话里怨气颇深,像个深闺怨夫。 方映雪心想过河拆桥的确不好,于是诚恳发问:“你想要如何?” 天色像铺天盖地泼下的墨,林砚沉吟片刻,嘴角勾起:“天色晚了,我一个良家妇男,恐怕遭遇不测,总要个人陪着才能安心。” “不如……”他的目光扫过方映雪的瘦胳膊瘦腿,“由你送我回去,如何?” 方映雪下肚的茶水险些喷出,用目光谴责他。 这睁眼说瞎话,你还要不要脸? 林砚泰然自若回视,他追心上人,要脸有何用? “我不答应。”方映雪冷漠拒绝。 “为何?”林砚的墨眼微弯,声音和缓极了,像是一坛醇厚的酒,“你既然不再据我于千里之外,为何不试图再进一步?” 方映雪一瞬间哑口无言,暗恼竟让他察觉了。 不过转念想起他的所作所为,追究心软:“罢了。”她起身抚平衣袖,勉为其难的语气,“那我就送你一程。”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一盏灯笼照亮脚下的一亩三分地,两人的身影被拉长,头顶星星寥寥,半程无话。 不知为何,方映雪心跳像要蹦出似的。 身边人清冽的气息袭裹了鼻尖,她做贼似的扫了眼,又扫了眼……林砚嘴角笑意更深,终于好整以暇回头。 “有这么好看?想看直接和我说就是,何必偷偷摸摸的。” 他分明一直目不斜视,也不知何时察觉的。 方映雪讪讪摸摸鼻尖。 好在林砚并不逼问,意味深长看她一眼,随即道:“我前几日派人在府里建了座三层高的小楼,最上层并未封顶,风景极好。” 冷不丁这一句话,让方映雪摸不着头脑:“那又如何?” 说话时,两人脚步不停。 “今日明月正好。”林砚抬首看了眼半圆的明月,轻轻一笑,“不如你随我去赏赏月,如何?” 方映雪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险些噎死。 这人今晚怎么如此主动?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方映雪转念一想,大大方方应了:“可以。”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距离林砚别院几十步时,两人远远就见门口有个高大的身影,走近一瞧,竟然是林震。 林震闻声看来,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一圈,嗤笑道:“你倒愈发出息了,竟让女子送你回家。”.. 多日不见,他这张嘴一如既往的臭。 方映雪本想反驳,想想又算了。 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林砚走到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开门见山问:“你有何事找我?” “我要说的是家事。”林震定定看向方映雪,声音更沉,“你确定要个外人在旁听?” 林砚本不在意,可林震适时补上一句:“事关你亲生母亲。” 这的确戳中了林砚的死穴。 眼看林砚面色微变,林震像个大获全胜的斗鸡,背着头高扬起头:“方小姐,你还不走?” “你先走。”林砚隐忍闭眼,再看方映雪时里头已风平浪静,“我让路七送你回去。” 从前两人几次陷入险境,他都是游刃有余的。 这还是方映雪第一次见他情绪外泄,她心念微动,一字也不多问:“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