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字据为证后,趁着天色尚早,几人要前往田庄。 肖统兵看看自家夫人满身金银华服,觉得不妥:“既是道歉,那就得拿出个道歉的样子。” 他转身和林砚说话:“林大人稍等片刻,容我和夫人去换套衣裳。” 林砚颔首:“好。” 两人离开的功夫,他和方映雪坐着喝茶。 茶香弥漫一室,下人垂头而立。 风打枇杷叶声隐约落入,林砚这时才去看方映雪,挑眉问她:“你怎么找过来的?” 方映雪捧着脸,眉眼带笑:“听说林大人在和肖国公打架,好大的威风,特意过来一探究竟。” 不过半个时辰,消息竟传得这么广?林砚哑然失笑。 他认认真真解释:“不过切磋切磋,算不得打架。”只是两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若是传进皇上耳中,那还了得? 方映雪长长“哦”了声。 看靖国公夫妇一时不会出不来,她见缝插针,和他商量生意:“对了,我的店开门在即,我有个想法,却不敢擅自做主,就想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林砚暗道难稀奇。 她的主意比天还大,平日里想什么就做什么,今日竟会和他商量。 提起这事方映雪就满面愁容。 顾忌这里人多嘴杂,她将头凑到林砚耳边:“我店开后,我想拿出一成的收益,用来布善。” “这是好事。”林砚高高挑眉,“你想做就做,纠结什么?” 方映雪欲语还休。 虽说是好事,可她的收入也有太子的一份,此长彼消,太子不见得愿意拿钱换民心。 看见她愁眉苦脸,林砚恍然大悟:“原来你担心这些,这就不必了,殿下定会同意的。” “为何?”方映雪将信将疑。 太子心思如海底针,他怎么猜得准? 林砚神秘兮兮一笑,并未说明,伸手将她的碎发拂到耳后:“你放心做就是,若有什么,自然有我担着。” 肌肤接触,一股热度迅速袭遍方映雪全身。 她被烫到一般猛退,动作之大让满厅下人侧目,回过神后她暗中瞪了满脸戏谑的林砚一眼,嘴上说着。 “行,那我就放心了。” 靖国公的朱砂大门敞开着。 从外往里看,正厅的一切一览无遗。穆元德坐在对门茶楼的窗边,敛起眉目,颇感惋惜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公子。”一边的随从立着,不明所以地问,“那国公夫人死活不死,都与我们的利害无关,你为何遗憾?” “糊涂!”穆元德冷眉扫他。 随从“噗通”下跪,战战兢兢看着眼下的三分地,片刻后,才听见穆元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穆元德的目光看远,终于道出自己的算计:“京城无人不知,靖国公和夫人相敬如宾,伉俪情深——即便夫人只是区区礼部尚书之女。” “肖夫人再国公心中的地位如何,可想而知。” “今日林砚前来兴师问罪,不论对错,若是肖夫人有个什么闪失,国公都会迁怒林砚,那时咱们就有两虎相争的戏看。” 而别看如今林砚圣宠优渥,却不是靖国公的对手。 到时,他大仇自然得报。 “可惜了。”穆元德的目光瑶瑶落在林砚身上,如附骨之蛆,林砚隐约有所察觉。 可等他不动声色抬头,对楼窗边的人早已远去。 “怎么了?”方映雪察觉他神色有异。 “没事。”即便林砚确定暗中有人窥视,可到底是没影的事,只是在心里斟酌着那人的身份。 等了两炷香的功夫,靖国公夫妇才姗姗出来。 他们褪去锦衣华服,穿着和佃户一般无二的粗布麻衣,只是肖统兵的霸气不减,看得出不是寻常人。 可肖夫人褪去那层粉妆,已无先前的风韵。 她不自在的扯着身上衣裳,边走,嘴里抱怨个不停:“这种粗布,哪里是人可以穿的,真是难受。” 方映雪扯了扯嘴角,暗暗回应佃户不是人吗? 不过在她心里,兴许真的不算人。 “我们走吧。”方映雪懒得多看,率先往外走。 马车一前一后驶出京城,林砚和肖统兵骑马在前头开路,摇晃中,很快就到京郊的田庄。 林砚翻身下马,扶了方映雪一把:“小心。” 方映雪跳到地上。 田庄虽无京城的繁华,可山明水秀,房屋错落,也别有一番滋味,几人从小路前往村庄。 肖夫人自小养尊处优,没走几步就大汗淋漓,抱怨个不停:“这种偏僻之地,鬼都不想来,难为我……” “够了。”肖统兵忍无可忍,回头训斥:“你是自食恶果,还有脸抱怨?” 肖统兵对她失望至极,第一次觉得信任托付错了人:“你若实在不愿,这时回府拿休书还来得及。” 肖夫人讪讪闭嘴,心里却仍是怨气冲天的。 山间小路不比京城大道干净,肖夫人拎着裙摆,行进速度堪比蜗牛,一行人不得不停下来等她。 林砚站在石头上,等她走近时意味不明道了句:“太子殿下让我酉时去见他,若是耽误了时辰……” 话说一半,更令人遐想。 肖统兵赶紧催促肖夫人快走,等一行人气喘吁吁走进田庄时,收到消息的佃户早已等在院子里。 这些佃户收压迫多年,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