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人。”方映雪曲膝行礼。 大理寺丞侧身避开,不敢受她的礼:“姑娘是来找林大人了吧,巧了不是,林大人正从外头奔波回来,你进去吧。” 虽说大理寺有无关人不得入内的规矩,可到底人是活的。 他可不愿节外生枝,惹林砚不痛快。 “不急。”方映雪一左一右提着两个食盒,将其中一个递给他,“大人奔波一日,想必没来得及进食,我略备了些家常小菜,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大理寺丞受宠若惊,双手接过:“不会不会,多谢,有劳姑娘了。” 和他寒暄几句,方映雪才进里头。 书房内,纸张铺了满桌,林砚见她后紧皱的眉头舒展,推开账本挪出一块地方。 “怎么过来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能行,知道你无暇分身,所以……”方映雪把菜一一往外拿,嘴硬道,“正好路过,所以进来一趟。” 林砚心头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下,轻轻一笑:“真是路过?” 他分明是明知故问! 方映雪甩下筷子,恼羞成怒:“快吃,这一桌子好放好菜,难道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林砚见好就收,愉悦的勾起嘴角。 虽说有情饮水饱,可林砚在外奔波一日水米未进,已是两腹空空,闲话暂罢就动筷。 碗筷叮当声清脆悦耳。 趁他进食,方映雪动手收拾他的一桌狼藉。 林砚余光一直留意着她,见她目光久久定格在某页,拿过手帕擦拭嘴边:“有什么不对?” “有。”方映雪拎起那一页纸。 “你看此处。”林砚目光随着她如削尖葱的指尖漂移,落到一行字上,她道,“这里算错了。” 她走近几步,让他看得更清楚:“这里说李家有城南有良田一公顷,再走一公里有良田一顷,加上另分给佃户的十余亩,共有一百二十五余亩才对,这里却写了九十余亩。” 林砚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他接过后提笔改了错处,嘴里说:“有一必有二,他们忙了一日头晕眼胀,算错的不止这些。”M.. “不仅是他们的原因。”方映雪倚在桌边,目光微闪。 当下没有阿拉伯数字,用的也不是现代的加减乘除,而是算筹,这需借助小棍子才能推算。 可出门在外,哪能时时备着棍子? 若说算盘,那更不便携带了。 如此一来,口算难免出错,可若有阿拉伯数字……方映雪目光像是揉碎了星辰,亮晶晶的,口随心动。 “我有一个法子!” “说来听听。”林砚将她目光朝自己手边扫,心领神会,递给她笔与白纸,“你要写什么?” “你看。”方映雪运笔,在白纸上写下个工整的一字,“这是壹。” 林砚聚精会神看着,方映雪将一至九的阿拉伯数字写了一遍,问:“你记住了吗?” “嗯。”林砚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粗略一看就记了个大概。 他一点即通,让方映雪颇有为人师的自豪感,随即又教他加减乘除,这次林砚仿佛嚼了几遍,还是似懂非懂。 贪多嚼不烂,方映雪没想让他今日就融会贯通,就落笔问:“你若是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来日我教一教你?出门在外,有备无患嘛。” “不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林砚目光灼灼,将她的指尖捉入手心,“你先前替我谈生意,能大败那些人,就是凭的这本事?” “没错。”方映雪自豪极了。 不过说起来,她将怀疑明晃晃写在脸上,诚恳发问:“这些并非一朝一夕能学成的,你确定还要继续?” 林砚给了肯定的答案。 这个法子他闻所未闻,却比算筹好用许多,他不禁叹息,她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心里想着,他眼中笑意弥漫开,情不自禁道:“我约莫修了几辈子福气,才能遇见你。” 若是先前闻言,方映雪少不得面红耳赤。 可她如今已招架的住,面不改色回了句:“既然知道打着灯笼没处找我这样好的人,可得好好珍惜。” “那是自然。”林砚看她的目光,似要将她吞吃入腹。 方映雪欲盖弥彰咳了声,脚步往后挪几步:“你若是要学,便把大理寺丞也一并叫进来学吧,他若学会,也能替你分忧。” 林砚喉结上下滑动,隐忍的“嗯”了声。 大理寺丞进门后,方映雪从头教起,他一开始云里雾里,摸到诀窍后连声喊“妙”,更不敢轻视她。 “不过这等好用的算法,方姑娘是何处学来的?” 他是随口一问,方映雪袖下的手缩了缩,一本正经的骗他:“我从前在外老家,机缘巧合遇见了一位世外高人……” 她洋洋洒洒编了一通,大理寺丞被唬得信以为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还想多问,方映雪怕多说会露馅,赶紧转回正题,不知不觉白日过去,夕阳西下。 林砚学有所成,方映雪煞有介事地拍他的肩膀:“林公子已经可以出师了。” 至于大理寺丞…… 方映雪看着他埋头苦学,长长一叹。 要想出师,还早着呢! 转眼外头夜幕已经至,天上挂着寥寥几颗星,林砚公事未完,方映雪就先回合香楼一趟。 才到合香楼前,柱子后突然蹦出来一个人,幽怨的语气像深闺怨女:“你可让我好等。” 方映雪吓了一跳,提起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