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城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良久无话可说。 气氛微沉。 顾湘和福安大气也不敢出,良久,陆南城垂下眼帘,掩住情绪后默不作声的离开。 他平日看着没心没肺的,如今这样,让人难免多心, “咦,这就生气了?”福安目送他背影远去,撇撇嘴,“男子汉大丈夫,竟这般小心眼。” “生气就生气吧,关我何事?”方映雪是刀子嘴豆腐心,知道自己字字诛心,心里也是后悔。 可她自认并未说错,拉不下脸去道歉。 可左思右想,她还是没忍住:“我方才是不是过分了?”就算反驳,她也应该软和些的。 “怎么会?”福安挺直腰杆,给他壮底气,“我觉得你所言并无错,忠言逆耳,他若听不进去,那是他的错。” “再者说,这世间千千万万人,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却偏要横插一脚,对你评头论足。” “该!”福安冷哼了一声,觉得错在陆南城。 就算方映雪说他,那也是他该受着的。 话虽如此,方映雪还是自责不已,正如坐针毡时,陆南城竟然去而复返。 陆南城是天之骄子,平日被人吹捧到天上,方映雪却毫不留情揭了他的遮羞布,一开始他自然气。 可到外头被寒风一吹,他头脑就冷静了。 陆南城深深看着方映雪,停在她几步外,“方才我出言不逊,你别放在心上。” 顾湘和福安面面相觑。 此刻的陆南城褪去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具,像换了个人,一字一句很是认真:“你教训的是。” “若非被你点醒,我不知还要自以为是多久。” “多谢。”他低下头,像打碎了一身傲骨。 方映雪瞪圆眼,被惊到一般连退了几步,好歹稳住心神:“你,你大可不必如此,方才是我口无遮拦,抱歉。” 既然是口无遮拦,那说的就是真心话了。 陆南城被扎了一下,血色尽退,把扇子抹开又合上,语气低落:“我明白你的意思。” 方映雪如释重负,一口气才送到嗓子眼,就被他的下一句话噎得半死。 “我还有话和你说。”陆南城深呼吸一口气,正儿八经的告白,“我约莫,已经喜欢上你了。” 另外三人如闻天方夜谭。 “我……不是在做梦?”福安不可置信,竟然有人敢挖林砚的墙角。.. 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 方映雪被口水呛到,弯下腰咳得惊天动地,陆南城一鼓作气道:“我并非是玩笑话,希望你认真考虑。” “我不比林砚差。” 他生疏的道明心意,恨不得将自己的一腔真心敞开让她看:“若你肯,我只会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千百倍待你好,林砚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陆南城啰啰嗦嗦说了许多,气氛近乎凝固。 福安和顾湘大眼瞪小眼。 身为当事人,方映雪石化在原地,像根木头忤着,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 半晌后,陆南城终于说完:“你好好考虑考虑。” 他不敢看方映雪是何表情,落荒而逃,留下屋内三人良久无言,福安率先打破平静。 “从前本郡主这么不曾发现,这陆世子竟如此可爱?” 想到他平日流连花丛的陆南城一脸羞赧,福安不顾方映雪满头黑线,意犹未尽的回想。 “有趣,有趣极了!” 当然,若非林砚知道这回事,恐怕要将陆南城扒掉一层皮。 不过他如今无暇顾及。 翌日。 朝阳撒在皇宫的碧瓦朱甍上,文武百官拾阶而上,整齐划一跪在朝堂上,声狼几乎掀起瓦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王深沉的双眼藏在十二旒后,低沉的双眼响彻大殿:“平身。” 他的目光一丝一毫划过大殿,最后落在林砚身上,平日不苟言笑的面上罕见有了笑意。 “听说林爱卿去大理寺后办了许多事,朕心甚慰,只是不知为何你没递奏折上来?朕有心赏你,也找不到机会。” 朝堂内暗潮汹涌。 明里暗里的目光落到林砚身上,他目不斜视,双手捧着奏折:“微臣有一事,想趁今日早朝禀告皇上。” 皇上颔首,太监才从他手里接过奏折。 奏折展开后,映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的黑字,皇上逐字逐句看过去,神色喜怒不明。 良久,他才开口:“你要查清京城田地?” “是。”林砚好不畏惧,点头承认。 像是捅了马蜂窝,本可闻落地针声的朝堂瞬间哗然,林震如芒在背,暗中骂了句脏话。 林砚短短几句,就得罪了满朝权贵。 他生为父亲,自然会受牵连,当机立断出列几步:“皇上,此事不妥,请皇上三思。” “为何不妥?”林砚侧头看他。 那自然是会得罪人! 若由着他做,往后林震就会被世家视为眼中钉! 这些话不能摆在明年了,林震暗中剜了他一眼,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因为此事兴师动众。” “自千百年前面,土地便是登记在册的,明明白白,若是再查,一来费时费力,二来让不明所以的百姓惶恐不安,实在没必要。” 除他之外,没有世家贸然开口。 多说多错,还是不说为妙。 世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