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雪愣怔地看着头顶做房梁的云顶檀木,手不自觉地抚上床边悬着的鲛绡宝罗帐,帐上修满彩线牡丹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仅仅一个寝殿便金碧辉煌,珍宝无数,更不要说匣子中数不尽的珠宝首饰。 当夜她被林砚悄悄送进了宫中,见到奢华的寝宫一时失了神。 而之前女帝一直对外宣称身染重病,在殿内修养。 “陛下,您该上床歇息了。” 侍女恭敬地低下头,方映雪看着她的头顶神色恍惚,如今她倒是土鸡变凤凰,一朝飞升冲天,竟真的成了丘洛国的女帝。 方映雪只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不自在。 “知道了。” 在侍女的注视下,方映雪爬上柔软丝滑的床榻,乖巧地盖上被子。 “滚开!你们拦着我是不是居心不良!陛下是否还在寝宫内我一看便知!” 门外传来仆人的叫喊声,一名男子踢开寝宫的大门,手握佩刀横冲直撞了进来,看到床榻上的方映雪,顿时身体一僵,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马大人!你擅闯陛下寝宫,成何体统!” 侍女见状双目横起,挡在方映雪的床前,厉声斥责他。 方映雪一听到马大人三个字便心上一紧,这大概就是林砚所说的马伯渊,毒害女帝的元凶,而他今夜竟然敢带刀进入皇宫,方映雪的后背不禁出了一层薄汗。 马伯渊直直地盯着方映雪,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眯起狭长的双眼,缓步跪下行了个叩拜礼仪。 “恕臣莽撞,陛下久病未愈,林太傅更是派兵把守寝宫不让朝臣觐见,臣内心焦灼,恐太傅对陛下不利,这才莽撞闯入,请陛下赎罪!” 说罢,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回响在寝宫内。 没有听到女帝发话,马伯渊未敢抬头。 “陛下,林太傅求见。” 门外侍卫通传声解救了不知所措的方映雪,她慌忙起身,随即吩咐下去。 “快传!马大人也一同去偏殿吧。” “臣遵旨!” 侍女为方映雪披上外衣,扶着她前往偏殿,马伯渊随后慢慢起身,额前一片通红,眼底却布满阴冷的戾气。 方映雪看到龙座,抬脚磨蹭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定坐了上去,顿时僵直着立起身板,仿佛龙座上有钉子似的。 站立在殿内的林砚装作没看到上面的小动作,目不斜视,待马伯渊来到后,轻声笑道:“马大人半夜硬闯寝宫,可真是忠心耿耿。” “哼,太傅不必说反话,女帝陛下病危,你却派人阻拦我等探视,我自然心存怀疑!” “那大人如今可见到了?陛下大病初愈,太医说再过几日便可上朝了。” “你......!” 马伯渊被他一堵,气得双眉倒立,他费尽心思在女帝常用的唇脂中下了见血封口的剧毒,沾染上一点女帝必死无疑,可这龙座上端坐的又是谁? 马伯渊不虞地扫视着方映雪,虽然容貌和女帝相差无二,但是...... 女帝性格张扬跋扈,对林砚颇为忌惮,而这个女人故作镇定却掩不住慌张的神情。 怕是林砚随便找来的冒牌货。 “太傅说的是,倒是臣莽撞了。” 马伯渊以退为进,若是找到证据揭发林砚派人假冒女帝的罪行,便可一举将他掰倒,到时候龙椅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方映雪见这个不好惹的马大人低头认错,不禁对林砚起了几分敬意。 回想起在院子里太傅交给她的常识,方映雪眯起双眼,挺直了腰背,正色对马伯渊说道:“马大人一句莽撞,就想把过错都翻篇了?” 她突然出声,清冷的声线在大殿内回荡,让台阶下的两人都同时一愣。 王座上的女子神色端正,松散地披着外衣,一头乌木般的秀发随意地散落在背后,眼角却带着帝王的肃杀之气,宛若一副精心绘制的画卷。 “马伯渊带刀擅闯内殿,藐视天威,来人,拖出去在门外杖责无五十!” “你!” 马伯渊右手握住佩刀的刀柄,还没拔出就被上前的侍卫按住双肩动弹不得。 “马大人可是爬得太高了,失了本心?” 头顶传来女子的嘲讽,马伯渊有一瞬间真的以为她就是女帝了,声音和语气,实在太像了,看来林砚没少花力气培养。 “臣,不敢!” “那便好,拖下去吧!” 方映雪坐在龙座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门外的侍卫行刑,数着杖刑的拍子还能吃着侍女递来的水果。 林砚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方映雪立刻重新端正坐好。 待行刑完毕,马伯渊的衣裤早已经被血色浸染。 “送马大人回府,再传召御医。” “是!” 侍卫领命后,架着马伯渊退了下去,方映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 “下官看不出来,你倒是挺威风的。” 林砚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方映雪本来就心虚,从龙座上蹭得跳起来站到一旁不敢和他对视,怕林砚对她方才的举动不满,杖责马伯渊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好歹人家也是朝中重臣,万一真把他得罪惨了...... “你方才做的很好。” 意料之外的是林砚赞许地看着她,神色欣慰地夸赞了她一句。 “啊?杖责马伯渊...也没事吗?” 方映雪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听闻那女帝之前非常重用马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