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热闹散去,后院方映雪的闺房之中气氛冷凝。 方德鸿指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恨铁不成钢地怒骂:“方映雪!为父只恨这些年你母亲去世之后,我对你太过娇惯,让你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说那种话,分明是不把西疆王府放在眼里!你可知道你今天这事一出,要惹下多大的祸事?!” 方德鸿一个中心思想反反复复骂了四五遍,终于口干舌燥地灌了一盏凉茶,捋着胡须怒问:“还有,你今日为何会晕倒?是不是厨房里的厨子又犯懒,最近没给你炖燕窝?!那些个不成器的东西,等为父回头寻了好厨子,将他们全都赶走!”. 方映雪双目怔怔,活了两世,她不知道父爱是何,但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傻,她明明已经给自己报了仇了! 现在,方映雪的身份是她的,方映雪的房子和银子是她的,方映雪的爹和相公也是她的!她当个千金小姐难道不好?作什么死要捅自己? 想到这,她吐了吐舌头,俏皮地朝方德鸿眨了眨眼,“爹,让您担心了,之前是女儿听信谣言,说林家公子貌丑还心狠,这才不愿意嫁,如今想来,是女儿错了。但今日那么多人,若是女儿当场就反口,那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 “所以?”方德鸿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就假装晕倒?” 方映雪小手一摊,摆出一张深明大义的模样,“不然呢?林砚的养父西疆王势大,女儿和他成亲,日后爹爹在朝堂上也能有个助力跟仰仗,不至于孤立无援,况且,林公子确实是人中龙凤,女儿也……” 方德鸿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朗声大笑,“哈哈哈!原来是为父太过着急了,瑶儿心里早就有主意了!这事你就放心吧,该是你的,跑不了!” 说着,他嘱咐丫鬟们细心照顾着,大步离开,只是转身之际,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隐忧。 同一时刻,西疆王府的别院中,林砚换下一身大红喜服,穿上了往日里穿得最多的黑色锦衣,整个人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猎豹,此刻却屈辱地伏在条凳上,任由养父林胤用一条油光锃亮的皮鞭狠狠地抽在身上。 “说!你到底做错没有?!” 长鞭落下,隔着黑衣之下的猿背一阵灼痛,一丝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林砚抿着唇,笔挺的剑眉纹丝不动。 “义父,孩儿知错。” “好,你既知错便好!”长鞭再次狠狠落下,林胤右眼上一条狭长的刀疤更显狰狞,“你可知为父为了这次的大计,忍辱负重十几载,悉心教导你十几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大业有成!这才是第一步,你就走得如此失败,如何能成事?” 林砚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孩儿有负义父嘱托。” “你要记着,你必须入赘丞相府,只有你进了丞相府,为父后面的计划才能实施,明白吗?” 听到林胤软下的语气,林砚翻身从长凳上起身,恭敬地拱手,“是,孩儿明白。” “去吧,不管用什么方法,尽快促成婚事。”林胤漫不经心地挥了挥衣袖,冷声警告,“记住,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林砚身形微顿,黝黑的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暗芒,微一颔首,消失在小院之中。 是夜,方映雪躺在榻上,想着现在虽然已经决定要用方映雪的身份活着,但前世的仇也不能不报。前世她可以算是被方映雪推出来的没错,但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个粗使丫鬟根本一概不知,以至于后来被严刑拷打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还生生被打死了。 可想而知,当时她得有多绝望! 如今有了这层身份,也许调查起前世的事来更容易一些,她或许可以在接受林家的这门亲事之余,顺便把前世的仇给报了。 就在方映雪唏嘘感慨之际,窗外突然闪过一抹黑影,一个瘦长的身影轻巧地闪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点了她的穴道,朝她阴阴一笑,扯了身上的黑色披风裹着她抱了起来,又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方映雪此刻心里慌得一米,想要喊人又喊不出来,想逃跑又不能动弹,只能瞪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这个黑衣人带着她上天入地,一路某个方向飞去。 到了一扇朱门前,林砚拉了面罩,又在怀里小女人惊悚的眼神中解开她的哑穴,一脸宠溺地冲她挑了挑眉,“娘子,你不是说要参观西疆王府吗,为夫抱着就不累了。” “是你?我去你大——”方映雪差点怒骂出声,可一看林砚居然大喇喇地抱着她进了西疆王府的正门,门房看到他们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继续说啊,娘子声音这么好听,就是骂人也是动听的。”林砚脸上笑意盈盈,一副恋爱中的小男人的痴汉模样。 但方映雪现在算是知道了,这男人绝对是装的! 什么好看又温油,都是假的! 林砚看着怀里气闷的人,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闲庭信步般抱着她慢悠悠地在王府中闲逛,一边走,一边用溺死人的温柔嗓音跟她介绍每一处的屋舍和景致,看得一路路过的小丫鬟脸上通红地捂着嘴偷笑。 方映雪生怕自己的大嗓门惹来更多“路过”的丫鬟,索性生无可恋地将脸埋在林砚的胸口装死。 林砚不管她是什么表情,兀自抱着人在王府中溜达了好几圈,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把人往厢房的床上一扔,回自己房里睡大觉了。 方映雪僵着身子躺在简洁到简陋的床榻上,气得直骂林砚无耻,直到夜半十分,终于睡意涟涟,呼吸变得冗长。 隔壁的林砚听着那轻浅的呼吸,好似觉得这个空寂的院子里有了些许不同,只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索性闭上眼睛,伴着隔壁的呼吸声入眠。 “砰——” 翌日清晨,方映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