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儿看着形势瞬间逆转,心中的怒火烧的脑袋都有点发昏,她不甘心的上前一把扯住方映雪的手腕,语气尖锐道:“你别在这儿假惺惺了......” 话音未落就见方映雪顺着她的拉扯将要摔下马车,她不禁大惊失色:“不是我干的,我没用力,肯定是她自己故意的。” 方映雪假意被白兰儿扯下马车其一是因为百姓的情绪被渲染到现在,需要配合苦肉计才能更有效果,其二是因为心中的一点私心,她希望那个人能像上一世一般来救她,那个曾经唯一对她好过的人。 百姓的惊呼在耳边回响,她轻轻闭上眼,带着心中微弱的希冀,等着命运的宣判。 最先感受到的是气味,一股淡淡的桃花香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丝一缕汇成一片,充满占有欲的将她紧紧包裹起来,然后是腰上的触感,轻轻拦过却又能将她牢牢禁锢,无法挣脱。 她瞬间睁开眼,直直望进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那双眸子死死盯住她,带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正欲好好分辨时,却又恢复成她之前见的模样。 一把折扇轻轻敲上她的额头,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看傻了?” 突遭如此事变,百姓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谁惊呼一声:“桃面公子!”接着熙熙攘攘的讨论声便如潮水般将几人覆盖。 桃面公子身份神秘,是江湖中人,有着“悬壶济世行天下,潇洒公子世无双”的美名,与他那一身好医术同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长相,从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一副桃面之下的美丑能被三姑六婆吵出天来。 之前一直站在一旁的白玉清楞了一下,面带芙蓉色的她忙对着桃面公子娉婷一拜,接着对百姓柔声细语道:“安宁公主值得我们大玄所有人尊敬,姐姐是安宁公主的女儿,心存百姓安危,定然不会让我们为难,相信姐姐只是来白府小住,看一看家乡,不日便会离开,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周围是七嘴八舌的称赞起来: “还是玉清小姐识得大体。” “白家出了这么一位小姐当真令人羡慕。” 白玉清听的满意,含羞带怯的偷瞄着桃面公子,桃面公子冷冷的环视一周,道:“如今蜀国已灭,蜀国公主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若按白家小姐所说那样离开,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安宁公主为我大玄换来了近二十年的和平,你们就是以间接逼死他女儿的方式报答她的?” 周遭瞬间一片死寂,他顿了顿,冷冷瞥过白玉清,意有所指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识大体?”说完不再看白玉清一眼,抱起方映雪将她亲自送上马车。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桃面公子悄悄在她手里塞了一块玉佩,眨了眨眼,用口型道:“有事就来找我。”随后飞身而去。 白诚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闹剧,等到要收尾了,才堪堪上场,挂着一副宽厚的笑脸,道:“此事已有皇帝亲自下旨,现在是白某的家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一行人重新启程,向白府的方向行去,只是这一路上人人心思各异,嫉妒者有之,怅惘者有之,冷情冷眼者亦有之。 方映雪自此在白府安顿了下来,后来她听下人闲谈,说白相爷就那天发生的事狠狠训了白兰儿白二小姐,说她不识大体。 方映雪一笑而过,口头教训而已,只是做给她看的罢了,不过是另有所图,若真心维护她,当天被白兰儿为难的时候他又为何冷眼旁观,不过一句“皇上有旨”四个字,又有何难? 当晚,白诚派人来寻她,说一家人一起吃个便饭,方映雪深吸一口气,前世因为蜀国灭国和茶楼被讽这两件事,她的状态不好,叫人钻了空子,这次......她轻笑一声,拿出事先备好的白粉,仔细均匀地涂在脸上,伪装出面色苍白的样子,接着拿出发簪,在左臂上划了一道,硬生生逼出冷汗,一切完备之后才去赴了宴。 白诚坐在主座,旁边是白府的当家主母,也是白玉清的生母——沈氏,而方映雪则坐在最末尾。除了白兰儿看她摇摇欲坠的状态心中暗喜,明里暗里讽刺了她几次,一顿饭算是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饭后,白诚唤了方映雪去书房,白兰儿眼睛一转,寻了个由头离开了正厅,她并未朝自己的厢房走去,反而越走越偏,在柴房找了个小厮,隐秘的吩咐了什么,然后得意的离开了。 再说书房,白诚正坐在椅子上轻抿热茶,满眼慈爱的对方映雪嘘寒问暖:“溪儿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方映雪垂着眼帘,柔弱的点了点头,道:“习惯。” 白诚叹了口气:“哎,你这孩子也是命苦,想当初安宁也是你这般年纪,孤身一人便嫁去了蜀国,自此我就再也没加过她一面......” 似乎是说到了伤心处,白诚放下茶杯,皱着眉轻轻按了按额角,随后又道:“溪儿,你在这儿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告诉外公,现今......照顾好你算是外公唯一能为安宁做的了。” 方映雪眨了眨眼,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落下来了,她哽咽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些家常,看方映雪情绪稳定了,白诚才口吻温和的问道:“溪儿,安宁去世的时候有没有跟你提过貔貅地?” 方映雪皱着眉做思考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间神情剧震,冷汗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原本就白的脸庞现在更是一片惨白,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她抖着嗓子,颠三倒四的道:“外......外公,貔貅,母妃她......她告诉我,啊!!!” 忽然间,方映雪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嘴里喃喃不清的念道:“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了......” 白诚就这么看着方映雪崩溃,发疯,也不出声阻止,等看她实在想不出来以后,才惋惜道:“溪儿,现在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叫来几个小厮,随意的挥挥手道:“送小姐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