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晖躲在北城门楼附近的城垛上，皱着眉看着外头的灰色贼军。 至于更高，视野更加良好的城门楼他是不敢去，也没法去了。 那地方乃是贼军开始炮击后的重点炮击区域，大量的贼军两斤半小炮炮弹，把北城门楼打了个稀巴烂的，当场就导致了部署在城门楼上的大量士卒乃至观战指挥的将领伤亡。 如今城门楼已经破破烂烂，就算想要上去也没办法上去了。 想要观察城外的贼军，唐晖他也只能和普通士兵一样，躲在普通城墙上，透过城垛观察城外的贼军。 在他的视线里，城外的贼军密密麻麻至少也有上万人，而且披甲率非常高，尤其是那些手持长矛或者刀盾的贼兵，一看就是身披重甲。 此外还有部分依旧穿着官兵军服，胳膊上只是缝上了白色布条的光头贼兵们，正在挑运着大量砂石木板等前进填着护城河。 这些穿着官兵军官的贼兵，哪怕是唐晖都知道这些人以前都是官兵，只是后来主动投诚或者被俘后投贼了。 但是不管是穿着灰色军服还是穿着官兵军服，这些贼兵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清一色的光头…… 要不然，民间怎么会有人称保乡军为光头军、和尚军呢。 “这些投贼的叛徒，他日剿灭保贼后，定要让这些叛徒们生不如死。”唐晖看着外头上千人的官兵叛徒们正在填护城河，不由得心中怒击了。 这以前打流贼的时候，这些叛徒还没见到贼兵就跑了，这投贼后，也没多久功夫，一个个根变了个人似的的，竟然给贼军打仗的时候这么卖力。 而在这些该死的叛徒填着护城河的时候，城外的贼军炮兵部队持续开火，甚至还有火枪手、弓箭手上前持续提供火力掩护。 城外的贼军步兵们看似强悍，但是都在唐晖的预料之内，这能够击败卢象升所部的保贼军自然不会差到那里去。 但是贼军的枪炮之猛，就大大出乎了唐晖的预料。 这一次贼军攻城，不仅仅有了大量轻型短袍，还有贼军之中很出名的两斤半长炮，其火力相当的凶猛。 北城门楼被打的稀巴烂，就是那些两斤半火炮的功劳。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唐晖还不会脸色如此难看。 贼军如果只有这些轻型短袍和两斤多的长炮，那么对高大厚实的城墙也制造不了什么威胁，只要守军小心一些，来一个顽抗不出，那么贼军也奈何不了他们。 到最后贼军想要攻城，还是得用步兵爬城攻击，用性命去堆。 这样收起来，唐晖还是有一些自信的。 毕竟贼军兵力少，真说起来，现在城外贼军的兵力也就和城内守军相当。 没有兵力优势的保贼军想要死磕钟祥城，轻轻松松就会死伤个几千人，到时候贼军损失一大，自然会停止进攻甚至退兵。 但是让唐晖没有想到的是，贼军除了传统的枪炮外，竟然还有一种短管的大型火炮。 这玩意看起来不起眼，就是一个又短又粗的铁疙瘩，但是却能打出来一种会爆炸的炮弹，并且弹道弯曲，能够直接落在城头上。 而这就让驻防在城头上的明军士卒很难受了。 幸运的是，贼军的这种火炮射速比较慢，而且哑弹率很高，十发打出来都有两三枚不会爆炸，爆炸的炮弹里也有一些在半空中就直接放了烟花……只有两三成落地后爆炸或者在城头上空直接爆炸。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是给守城的明军士卒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在遭到贼军臼炮炮击的城墙区域里，士兵们不得不躲起来，或者干脆逃下城墙。 这也就让贼军可以派人靠近城墙填平护城河了。 看着贼军持续炮击，又有众多投贼叛徒持续填平护城河，唐晖觉得危险了。 这么下去的话，恐怕不用多久贼军就能填平护城河，紧接着就会推着大量攻城器械冲上来了。 但是明明知道了威胁，然而唐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贼军的炮火太猛了，佥宪，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身旁也有卫所将领着急，但是也只是干着急。 在贼军枪炮的火力压制下，城头上的官兵们哪怕是想要用部署在城头上的各类短袍进行反击也很难。 明军不是没有试过进行反击，以大量轻短炮杀伤上前填平护城河的贼兵，但是持续了一阵后，打死打伤的贼军没多少，自己这边反而死伤了好几百人。 唐晖当即咬牙道：“准备重甲，等敌人攀爬城墙后再上城头搏杀！” 如今这个局势，想要阻挡贼军填埋护城河、靠近城墙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等贼军过来后和他们近身厮杀。 贼军的火炮虽然猛烈，但是只要己方躲在城墙后方也能有效规避伤亡，而一旦贼军出兵攀爬城墙攻城，那么贼军的火炮自然也就无法继续对城头进行火力压制了。 到时候，城内守军就能上城头和贼军进行近身厮杀，把贼军阻挡在城墙之外。 听到唐晖这么说，身边的卫所将领看了看城外的披甲率高的惊人的贼军，又看了看己方大片躲在墙角发抖躲避炮击，也没多少披甲的士卒。 想要依靠近身厮杀抵抗贼军？ 这靠谱吗？ 然而不管靠不靠谱，他们现在也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近身厮杀上了。 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坐等贼军杀进城来不是。 城内守军做着准备的时候，城外的保乡军也是按部就班的进行各种准备。 直接攻城？ 暂时没那个想法，至少今天是不可能的。 按照保乡军一票将领们的想法，今天的战斗只是炮击和填平护城河而已，等填出来了足够宽的护城河，等己方炮击杀伤了足够多的敌人，进一步降低守军士气后，那么到了第二天才是出动步兵攀爬城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