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天牢忽然出现萧怀承中气十足的怒声。
鹿溪回头,就看到疾步而来的高大身影。
“殿下。”
扑过去的同时,她掩面而泣。
如此主动投怀送抱,某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安抚鹿溪,萧怀承再次看向裴离的面容,阴寒一片。
“怎么回事?!”
“回殿下,太子妃宫中太监是为假……”
一着急,脱口而出,方意识到不太妙。但为时已晚,精明如萧怀承,岂会猜不出后面什么意思。
顾戎是假太监,且还经常出入太子妃的宫殿。
刹那,萧怀承满面阴戾,眼底更是藏不住的波涛汹涌,狂风暴雨。
鹿溪感觉到他身体突然一僵,识趣地离开他的怀抱,也不好意思再装哭。
“我,我不知道的。”
她脑袋一热,就要解释。
裴离倒是这时候帮她说话,拱手对萧怀城道:“太子妃对此事并不知情,臣一定查清那贼人真实身份。只是还有一事。”
到此,裴离稍有疑虑。
萧怀承脸色冰寒,“何事?”
裴离道:“昨夜巡侍在崇文殿外抓到一名刺客,正是这假太监。”
萧怀夕明显一惊,“可有何物丢失?”
鹿溪无辜的表情,也在这时变得警惕,直盯盯地望着裴离。
只听他道:“不、曾。”
垂在衣袖下的手,陡然攥紧。
鹿溪心里那个恨啊!
狗皇帝够狡诈,原来早就知道会有人打《九霄奇谱》的主意,故而做了幌子引人上钩,再杀之。
从天牢出来,鹿溪很明显感受到萧怀城对她的冷淡。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身影,她也不再刻意端着林青愿那贵女架子,快步追上,与之并行。
“殿下,你怎么了?”
明知故问,鹿溪故意为之。
萧怀承侧眉冷睨她,继而昂首,声色冷凛:“本宫如何,太子妃难道不清楚。你竟然在自己身边藏了一个假太监,如若传出去,你该如何在东宫自处,本宫的名声岂不就此被你坏掉。”
“没有,我说了,我并不知情。”
鹿溪为自己辩解。
萧怀承猛然顿住脚步,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人心底的秘密洞穿,冰冷刺骨。
即便他一个字没有,鹿溪还是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走了,带着浑身散不开戾气。
鹿溪并不很理解,他是因为那假太监,还是因为顾戎是她的人,竟然跑去崇文殿偷盗。
之后,萧怀承没再踏入青鸾殿,明明都在东宫,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只不过,这倒是给鹿溪提供诸多方便。她一个在男女之事并未开窍,并不知道萧怀承这是在生她的气,以为她身边的假太监多次进入她的宫殿,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姑娘,太子殿下好久没有来看望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随着气候变暖,鹿溪也不常待在殿内,反倒是喜欢在青鸾殿外的亭子里小憩。这是如意找工匠给她搭建的,里面放了一张贵妃榻,周遭是个小花园。这个季节,满园争艳。
鹿溪听到如意在旁抱怨,手撑着脑袋,微微睁开眼。瞳仁清澈如水晶,透明而干净。
“这些日子,殿下是否经常去那怡春宫?”
她缓缓坐起,懒声问。
如意拧眉,摇头否决。
“这倒是没有听说。”
随即,她又道:“姑娘,殿下这会儿应该在监工昭华殿。要不,奴婢陪您过去看望他?”
“看他做甚,我不想。”
话罢,鹿溪重新躺回去。
她对萧怀承没什么兴致,难得的他不来找她,她还非要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太子妃,犯人顾戎要见你。”
主仆俩正在亭子,远远走来一名宫人。
鹿溪倏地从榻上坐起,看了如意一眼,便要立马过去。如意见状,慌忙阻拦:“姑娘,太子要是知道您又去见那假太监,他会多想的。”
“人在天牢,见了又如何。”
鹿溪不听劝阻,执意跟着前来传唤的宫人去往天牢。可就要快出东宫时,被在园子溜达的容莺瞧见。她问身边的宫女:“最近可有出了何事?”
宫女回忆,如实回答:“太子妃身边的宫人是假太监,因此入了大牢。”
容莺震惊,当即计上心头。
——
鹿溪再入天牢,已不似上次那次扭怩。她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往前走,最后被指引到其中一间昏暗的牢房,站定脚步,面向里面枯草上躺着的一动不动浑身血污的犯人。
“你找我。”
原本奄奄一息的犯人,忽然惊坐而起,看清来人,慌忙撑着受伤的身子站起身,蹒跚来到牢门口,看着一身华贵的鹿溪,他艰难开口:“太,太子妃,奴才以后都不能再伺候您左右,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因为旁边有狱卒守着,鹿溪知道他也不能说一些私密的话。上次让他暗查云嫔的事,顾戎还未来得及告诉她。现在他入狱,可能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顾戎,你是个好奴才。”
鹿溪忽然双手握住大狱的铁栅栏,顾戎那掩藏在脏乱发丝下的眼眸一转,身形往前一倒,覆上她的纤白玉手。
仅仅是一刹那,鹿溪陡然收回,面露狞色:“大胆奴才!”
狱卒见她突然情绪大波动,抽刀威胁牢内的顾戎。
与此同时,天牢陡然传来一道嚣张的女声:“太子妃这是在做什么。”
狱卒忙后退,躬身行礼。
鹿溪看着来人一步步走近,双手垂下藏在宽大的衣袖间。
毓妃,她为何会来?
“毓妃娘娘。”
鹿溪垂首,神情平淡,丝毫不见任何慌乱。
毓妃定定地望了她许久,美眸一转,发间步摇随之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