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丞相府邸,往来皆是当朝权贵,晏既明如此爱权之人,混迹其中也很正常。不过元时禾记得,晏既明不久后,会拜在徐丞相门下,与高丞相也会渐行渐远。
元时禾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是被人打趣,逃跑扭捏总归不是她的做派。
她按住秋芷的胳膊,优雅地下了马车,挺直腰板走上前,对那位说话的紫衣男子道:“这位大人,这么想要这福气,可以取经学习,也去归灵寺救救火,自然也会福泽深厚。”
这一番话下来,其他人都缄默不言。
果然牙尖嘴利,这是替晏既明揽功,提醒他们,面前这位年轻的尚书大人,是有救驾之功的人,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置喙。看来国公府三小姐,的确非常喜欢晏既明,将来结亲是必然,那晏既明的仕途,只会越发顺遂。
人同人,真是没法比。
晏既明身世平平无奇,际遇却截然不同,当真祖上烧高香。
不少人看着晏既明的目光,不由多了些艳羡和嫉妒。
只高丞相的眼里,多了丝深意,她分明话里藏刀,归灵寺烧起来的火,如此“通情达理”,简直像人为制造,特意为晏既明送的一份功。
看似在捧晏既明,实则话里藏刀,不简单啊。
元时禾适可而止,笑着向高丞相示意,“听闻妙仪病了,我来探望她,就不打扰各位了。”
高丞相只点头回应,态度并不热情。
紫衣男子回过神,恰好看见元时禾从面前经过,大概是习惯使然,她总是微微仰着头,随着走动,偶尔露出白皙的脖颈,仔细瞧去,竟是一股魅人的景色。
外界传言当真不虚,国公府三小姐虽性子顽劣,终究还是个小美人,越看越美。
察觉到有一股不善的视线,紫衣男子转过脸,正好撞见晏既明的目光,不过对方眼神平淡,如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波澜。
紫衣男子心想大概是错觉,便顺势对晏既明笑道:“晏大人要留在这里吧,待会还有三小姐相送,我们就先回去了。”
元时禾还未走远,听见这话回身,见其他人正陆陆续续离开,只余高丞相和晏既明两人未动。
难不成,晏既明真在等她?
她去看晏既明,对方也望着她,只是眼神浅淡,看不出是何情绪。
元时禾想自己大概还需要再重申一遍,否则他会误会,自己是为他来此。
然而她还未开口,便见他收回视线,对高丞相道:“承蒙丞相高看,下官的确略有抱负,但从不为一人做事,凡是为朝廷之人,皆由衷佩服……不过,丞相知我懂我,我不甚荣幸,容我回去好好考虑。”
元时禾听到一半就回头了,立刻带着秋芷,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晏既明短短几句话,信息量非常大,他好像是拒绝了高丞相什么事,但话说得婉转,留有余地。
褪去喜欢的心境再看他,这人活脱脱就是只老狐狸。
高妙仪虽只是高丞相外甥女,但高家香火淡薄,小辈只有高妙仪在家,高家待她不错,让她住在景致最好的院落,以高妙仪的字“蓁”,取了院落名——棋蓁阁。
元时禾见到高妙仪时,对方已卧榻憩息,她不放心看了眼,见高妙仪睡得还算安稳,只脸色白了些,无形中松了口气。
一炷香后,高妙仪还不见醒来,随身侍女要去喊她,元时禾起身制止,“我先走了,你家小姐要是醒来,就说我只是来探望她,望她保重身体,快快好起来,带我去她店里参观。”
高妙仪开了个首饰店,元时禾对这些玩意挺有兴趣,本来还想着入伙,但母亲不许,她便私底下偷偷画了些样式。高妙仪让店里人替她制作,在店里摆出,据说很受欢迎,定期会给元时禾送来一些银票,虽然对她来说不多,但也算是一种肯定。
前世,元时禾只管绘画样式,本就是兴趣,从未去那店里看过,后来喜欢上晏既明,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便彻底忘了这回事。
今天再见到高妙仪,她不知怎么想起,忽然很想去瞧瞧。
侍女知晓,笑着福身,“是,元小姐。”
元时禾出了棋蓁楼,打算从后门离开。
秋芷不解,“我们待的时间不久,说不定晏大人没离开呢。”
元时禾没解释,只嘱咐道:“以后都尽量避免与他遇见,知道了吗?”
秋芷迟疑地“哦”了声,连连点头,这下才终于承认,三小姐到底是不一样了。
先前在国公爷和公主面前,秋芷还当是小姐的权宜之计,今日来高府,又遇见晏既明,还以为是小姐再次制造的偶遇。如今小姐这样说,今日看来真是巧合,小姐是真的不喜欢晏大人,还是伤心才放弃了呢?
元时禾不知道秋芷在想什么,她想着再交代几句时,正好转过月门,还未迈入后院,便听见交谈声传来,“晏既明”三个字清晰入耳。
元时禾连忙退后两步,拉着秋芷躲在墙后。
秋芷惊讶地张大嘴,话音未出,便被元时禾一把捂住,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秋芷噤声,而后竖起耳朵。
说话的声音有两个人,听起来都很耳熟,元时禾没多想,便听出来这两人,今天在高府门前见过,其中一人是高丞相,一人是那紫衣男子。
不知高丞相说了什么,紫衣男子语气烦躁,“他已经是皇帝钦点的尚书,当真不选我们,也不选徐老那边,总不好强迫他,以后那些事,得避着他一点了。”
元时禾想起晏既明之前的话,这才明白,原来当时他是婉拒高丞相的招揽。
晏既明还当真是爱权又爱命,既要结交权贵,又要明哲保身。
高丞相语重心长:“避开?能避开吗,他虽年纪轻,但十分精明老道,不能成为我所用的棋子,那便是敌人。”
紫衣男子焦急不已:“可他今日提起归灵寺的火,似乎已经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要是他发现……”
高丞相冷声打断他,“这样的隐患,不能放任他继续得权,得想办法——”
元时禾心里愣一下,归灵寺大火竟另有蹊跷?
她实在好奇,扒着身后的窗棂,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