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时禾与陆至离回去后,并未立刻进房。
她踢着房门,咬牙切齿道:“我原以为,晏既明只是不识好歹,没曾想他竟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陆至离站在旁边手足无措,本想要安慰她,但他也无法为晏既明开脱,只得在心里暗自发誓,晏既明完全不爱三小姐,他不能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元时禾瞥见陆潇还未离开,咬着后槽牙又道:“我说他怎么不想我听到,先前那封信肯定就有问题,指不定是要怎么出卖我,我得去找找……”
陆潇一脸阴沉地拦住她,冷声问:“三小姐说的是什么信?”
元时禾挥开他的手,一面进房翻找,一面不耐烦道:“就是高丞相之前送来的信啊,晏既明收到信后,便过去了,他还不许我看,也不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
她说完后便不管另外两人,在书桌上下翻查。
陆潇见她如此,在房内四处观察,而后锁定床榻边沿,那儿有一方白色的纸角露出。
他看了眼还在低头翻找的人,扶了把腰快速过去,果不其然抽出一封信来,而后将其藏在怀间,不打招呼便往外离去。
元时禾手上还忙着,瞥见陆至离走来,有些不确定地提醒道:“他拿了个东西走了,会不会就是你要找的信?”
“是吗?”
元时禾装傻充愣,不好言明,棱模两可道:“算了,那信也不重要,虽然晏既明同高相勾结,但他回去还要粉饰太平,反正也不敢不送我回去,这些事情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陆至离见她语气云淡风轻,倒很好奇,“三小姐这是不怪晏大人了,还是对他……彻底失望了?”
元时禾笑了笑,“怎么跟你说呢,为你好还是先保密吧,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陆至离显然还想再追问,但元时禾拍了拍他胳膊,问他伤势如何,陆潇可有好好给他治疗,一连串的问题,便将他的思绪打乱了。
过了半个时辰,晏既明慢悠悠回院。
元时禾拉长着脸坐着,并未给他一个眼神。
陆至离则思索片刻,询问道:“晏大人,院内还有空房,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晏既明抄手立在房门,看了房内纹丝不动的人,神色是以往的疏离,竟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两人刚刚离开,陆潇便出现了。他盯着元时禾看了半响,眼眶莫名有些红,“信上说的,可是真的?”
元时禾看着还在生晏既明的气,便没好气回:“说了什么?我又没看,我怎么知道!”
“高丞相在信上说,皇帝给梁王下的陷阱,他是知情的,并且特意暴露出我,让皇帝知道我是他的人……”
陆潇情绪激动地说了几句,许是不想告诉元时禾太多内幕消息,便硬生生转了话题,“幽州那种苦寒之地,梁王去了没多久,便一直卧床不起,现在也不知道身体情况怎样。而梁王被贬出上京,虽是那位的手笔,但我今日才知,高相也在其中推波助澜!”
元时禾拍掌而起,怒道:“竟然是这样?我梁伯伯平生与人为善,也一直看好六皇子,竟还是沦为了他们争斗的牺牲品,高丞相实在歹毒,梁伯伯好生冤枉!”
她气结郁闷,忽而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小巧的玉坠,“对了,我送梁伯伯离开上京时,他一直说不放心你,这是他当日给我的,说是感谢我去送他。可我也没能为他做什么,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说是梁伯伯病重,也不知能不能再挺过来,希望还能有机会再见到他……”
陆潇神情悲痛,嗓音发抖,“真的吗?表舅他竟然……提及我,还说不放心我吗……”
“梁伯伯膝下无儿无女,本就将你当做后人看待,但你——”
元时禾没有多言,将玉坠递了过去,“这坠子还是交还给你吧,我拿着也有些不安,总觉得愧对梁伯伯。”
陆潇眼眶蓄泪,阴柔的面庞,尤其可怜,“我拿着难道就不会不安吗?”
他虽这样说着,但在元时禾准备收回手时,却还是飞快地将玉坠夺回了手,“还是给我吧。”
元时禾见陆潇这般颓废,本还打算再添油加醋,眨眼之间,却见面前的人收敛脆弱,戾气十足地沉默离去。
临近天黑时,有人送来晚饭。
元时禾瞅了一眼,高丞相倒是大方,竟是好饭好菜地招待,看着比醉心楼的菜色也没差多少。
她这边正用着膳,忽而听见两旁同时传来动静。似乎是房门开了,两道脚步声分别从两边走近,还未靠近她的这边,忽而齐齐停下。而后不知怎么的,脚步声分别又逐渐远离,紧接着两边房门再次关上。
……
元时禾只是愣了一下,而后继续埋头扒饭。
用完膳后,有丫鬟分别来收拾,陆至离趁机过来,莫名其妙嘱咐了她一句:“若是有事,可随时叫我,无论多晚。”
他说着眼睛往前看,似乎透过墙壁,落在了邻近的房间。
元时禾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挠了下脑袋,不知说什么好。
陆至离临走前,思来想去,将包扎好的胳膊抬起来,冲她说道:“我快没事了,能保护好你。”
元时禾点点头,在他殷切期盼下,只能说了个“好”字。
“天黑了,三小姐早些歇息。”陆至离满意地离开,贴心地为她关上房门。
一刻钟后,晏既明的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房内。
彼时,元时禾正在灯下枯坐,看见他站在面前,有瞬间恍惚。
她看了下门并未打开,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他迈步走近一步,欣长的影子也压过来,她转过头一看,窗户果然忘了关。
晏既明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道:“怎么,真想同我划清界限?还是想搬你的保护神来?”
他最后三个字,说得极其缓慢,咬字又有点重。
元时禾张唇后又闭上。
他大概听到陆至离的话了。
她站起身来,向外张望,将窗户关上,才转过身问道:“你怎么来了?事不是还没办成吗,你快回去,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