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岁。
小时候的周清岁即使在经历了那样的事之后,却也还是爱笑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懂的越多,周清岁也变得越沉默寡言,身上的气质也愈发沉闷,这就使得即使她笑起来也会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小学的时候,那些家长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她家里的事,都不让自己的小孩跟她玩。
“就她这样,要是带坏了我们家小宝,那可怎么办啊?”
“他要是发起病来,咬到我们宝贝了,那可就不好了。”
“我才不要和你玩,我妈妈说你是个疯子,会咬人的。”
“你妈妈真的杀了你爸爸吗?那你以后是不是也会拿刀砍人,如果这样,那我要离你远点了。”
……
周清岁没有家,也不是谁的心肝宝贝,可她能明白那些家长在害怕什么。
儿歌里唱的一点没错: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
可那群孩子,童言无忌,明明什么都不懂,可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扎在身上还疼。
这种情况一直到初中也没有好转。
周清岁自认为自己的心脏已经练就刀枪不入的本事了,可每当看到身边同学的疏离、那些家长眼中的警戒与不屑,她还是会难受的不能呼吸。
无数个夜晚她都在唾骂自己:周清岁你真是没用!这你就受不了?
但难受过了,第二天的周清岁还是那个怪兽也打不倒的坚强小孩。
裴疏聿的“交朋友”之旅开始得非常艰难:每当他想找周清岁讲话,不是对方在忙就是他有事耽搁了。
愁得裴疏聿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星期六,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小星期,铃刚响,班里就少了一半人。
裴疏聿一边收拾东西一连想怎样才能和周清岁搭上话。
磨蹭磨蹭班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周清岁不着急是因为她没有家,早回去或晚回去对她来说都一样。
她背着书包要往外走,裴疏聿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裴疏聿叫住她:“周清岁,我们一起回去吧。”
周清岁转过来看他,眼底有一丝不可置信,那模样,让裴疏聿不禁想起了那时即将冲入雨中的她。
还没等她开口,裴疏聿就解释道:“顺路。”
周清岁才不信他的鬼话——他家和她住的地方隔了个十万八千米,顺的哪门子的路。
但周清岁懒得和他掰扯,也就随他去了。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
准确的说是裴疏聿一直叨叨个不停,周清岁一直加快脚步,试图摆脱他。
两人这么你追我赶,就形成了一前一后的画面。
终于周清岁惹无可忍,停下步伐,后面的裴疏聿走的太急,突然一个刹车打得他猝不及防,差点撞人身上。
正当裴疏聿想问怎么了时,周清岁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说了这一路上的第一句话:“你好吵。”
周清岁对裴疏聿不是没有印象,裴疏聿嘛,他们初中的风云人物。如果没记错,她还跟这家伙同班过三年。
谁能想到上了高中两人还同班,也可以说是一种缘分吧。
可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裴疏聿是一个这么聒噪的人。
裴疏聿原地石化,等他反应过来时周清岁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裴疏聿凭借腿长优势大步追上周清岁,拉住她的手腕。
握住女孩手腕的那一刻,裴疏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瘦。
他怀疑周清岁是不是都不吃饭的——因为这的确有些瘦的吓人,握在手里都觉得有些硌手。
周清岁没被男生牵过,有些不自在,甩了两下试图挣脱,这一动把裴疏聿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周清岁说:“周清岁,我们做朋友吧。”
裴疏聿不是没想像过周清岁听到这话时的反应:要么是害羞地走掉,要么就是冷着脸骂他“你是不是有病”。
前者不太可能,更大几率是后者。
他也算是猜对了一半——周清岁笑了。
裴疏聿没见过周清岁笑。
之前初中的时候他们都说周清岁笑起来像是来向你索命的阎王,凄凉又阴森,总之就是非常吓人就对了。
他今日见到了,跟他们说的有点像,但裴疏聿觉得他们说的不完全对,因为不能否认的是,虽然周清岁身上的气质使得她笑起来有些许别扭,但她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好像那一瞬间,她身上的阴霾都被阳光驱散了般。
裴疏聿被这笑容一下了晃了神。
周清岁趁着他愣神,走了。
这次,裴疏聿没有去追——那笑容虽好看,却并没有让他心动,因为他十分明确那个笑容的意味——是嘲讽。
一团火焰从他的内心深处燃起。
确实,裴疏聿怎么说也是被爸妈宠大的小孩,总是带点骄气的,更何况这段时间他又频频在一个姑娘身上碰壁,怨气的怒火早已积压很久了 。
但这也让裴疏聿的斗志熊熊燃起,他还不信他斗不过她了。
接下来的几天,裴疏聿果然说到做到,一有机会就围着周清岁讲话,而十句里面有八句都是“周清岁,我们做朋友吧”。
但周清岁也是个狠人,即使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世界纷纷扰扰都与我无关”。
九班的同学也发现大佬裴疏聿最近总是围着怪人周清岁转,活脱脱的小尾巴一条。
可即使他们心中诧异,却也没有一个人往上凑。
虽然大佬裴疏聿都是他们心里的神,但如果真的有人能收了怪人周清岁,造福人类,那这个上刀山的艰巨任务还是辛苦一下大佬吧。
周清岁也不是眼瞎,怎么可能看不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原先她以为裴疏聿最对折腾个一两个星期也就顶天了,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发现裴疏聿这家伙,好像烦人的过头了。
裴疏聿最近心情也很烦躁——按他这么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