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了，上次下雨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
天彻底黑时沙滩上的人更多了，烧烤摊自备灯源，挂着一长串的星星灯给氛围增添了些许梦幻唯美。
北杉公墓建在距漓海五公里的地方，那离外婆家有4.5公里。
坐四路公交车可以直达。
“菱菱，你怎么整天打架?女孩子家家，磕了碰了留疤有你哭的。”
“外婆今天给你包了馄饨，等会记得煮了吃。”
“公主这一直掉毛，沙发上全是它的毛……”
“菱啊，去看看水开了没？”
“菱啊，拿去给莺莺她们送些。”
……
“菱菱，多回来看看外婆。”
“你好，我叫黄小莺。”
“那我能去你家玩吗？”
“我妈对猫毛过敏，她肯定不会同意。”
“旋菱小朋友，可否跟我去一个地方呢？”
……
“旋菱，你个笨蛋。”
墓园无灯，一轮弯月是唯一的光亮，又必不可免使墓地更加显得孤寂清冷。
看到墓前的人影时，她吓了一跳。
少年坐在地上，与墓碑紧挨着，满身颓废地低着头，手紧紧握着什么，眼神一动不动地盯在上面。脚边是一大束桔梗花，有风吹来，几片柔软的花瓣凋落。
旋菱慢慢走过去，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是她写字的笔记本。
高考前那个晚自习，她放在宋琬琰桌子里，后来就忘记了。
男生像察觉到什么，本子从手中滑落，他没有立刻捡起，却又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只是抬起头盯着那抹月光。
月亮清冷，他也清冷。
旋菱走到他旁边，慢慢弯下身坐在旁边，顺着他的视线，她试图看清他眼中的那抹月亮。
隔着厘米的距离，与他之间保留空隙，是最后的理智。
她想起有一首歌，“……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
“……我只求与你共华发……”
她想到她入墓那晚，下了一整晚的雪，宋琬琰那个傻子便淋了一夜的雪。
雪满头，也算另一种共白头吧。
她自私地想。
过了这么长时间，宋琬琰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和原来一样傻，呆呆地守在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的未来可是多少人所渴望企及的，以后必定有优秀的女孩朝他而来，或者……他朝她而去。
他大可全当以前那些日子不作数。
早早死去的白月光也挺好，她想。
可她还是心如刀绞，有种窒息的感觉，旋菱不禁嘲笑。
她真的很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你是我有限生命的必不可少。”
旋菱有些困了，这是死后从未有过的。
她想睡觉了。
“宋琬琰。”她知道他听不到，却还是想说。
旋菱在心里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了，她拉近距离，抹掉那厘米的距离，头轻轻放在男生的肩上，“晚安。”
她闭眼的瞬间，男生的手指开始颤抖，然后他闭上了眼。
亲爱的。
我爱你，无数遍。
*
高考过后，关于高考生的信息是一大热点。
一则刚发布的新闻很快便上了热搜——
“本台报道，xx省高考状元疑似在家中自杀……”
齐秦发现的时候，他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颤抖着身体给老马拨了电话，老马知道时瞬间控制不住眼泪。
“听说发现时是在墓地，好端端地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我听人说，他高中时好像有一个喜欢的女孩，不过那女孩命不好，高一时因为车祸死了，她外婆好像刚去世不久。”
“我听说是有抑郁症，他从小没有父母，是现在的妈妈从福利院领养的，不过他妈妈前些天去世了。”
……
网上谣言纷飞，老马告知班里所有人不许在网上发表任何关于宋琬琰的言论，所有人都乖乖地闭着嘴，刷到这些新闻的时候，心里下意识地躲开。
他们不愿意相信。
曾经和齐秦打架的那个男生对宋琬琰颇有微词，后来听到别人议论这件事时怒着脸让那人闭嘴。
即使过了很长时间，大家都默契地不谈及这个话题。
过了很多年后，黄小莺还是会在夜里偷偷哭泣，她很愧疚。
*
全文完。
2023/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