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不济，太后娘娘慈善，便特允了我在此歇息，不必前去主殿。”
“不过。”姜泠弯了弯唇，“既然王妃已专门寻过来了，那于情于理，我都该当面道一声喜。”
说完，她略福了福身：“贺礼稍后便会差人送去王府上，愿王妃与璟王殿下，儿孙满堂——”
“永不离弃。”
明明是祝福的话，说话的人看上去也诚恳，林妙芙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了几分怪异，皱了皱眉，道：“姜泠，你那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日？
姜泠疑惑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林妙芙说的，应当是那句——“赵璟，不过是我不要的人罢了”吧？
竟然一直记了这么久么，她不禁轻轻笑了下。
“就是字面的意思。”
对方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狠狠捏紧。
其实一开始，她是根本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的，只当是姜泠一时气不过，违心放的狠话罢了。
可后来，她却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那样简单，原因无他，只因这之后的姜泠，好像真的一下子就对赵璟失去了兴趣，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恼怒……和不安。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却很清楚，姜泠的那句话，恐怕真的不是玩笑。
她静静看着林妙芙的脸色，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大概能猜到她现在心里的想法。
试问，一个一向骄傲的人，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又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就真的毫无芥蒂地去用别人不要的东西呢？
这显然不合常理。
除非支撑她这么做的，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林妙芙拂了拂袖，冷笑一声：“姜泠，我是该说你目光短浅，还是说你愚蠢呢？”
“我奉劝你，大话不要说的太早，当心闪了舌头。”
面前的女子绾着发髻，少女时的明媚已经淡去几分，但仍是熟悉的模样，上扬的眼尾总会显得她整个人骄纵又尊贵。
姜泠明白她的意思，林妙芙认定了赵璟会是那个能笑到最后的人，能助她登上万人之上的尊位，所以她嘲笑主动放弃这一切的自己。
其实不得不说，她的眼光是极好的，因为按照梦中的发展，她的预料的确没有错，可，这一次呢？
姜泠忽然有些想叹气，纵然她们之间有着无法化解的恩怨，但平心而论，其实林妙芙，也委实算不得是多好命的人。
梦中她一心帮扶的帝王，同样始终在利用她，最后连带着整个林氏一族，也都只落得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某种程度上，她们其实有一种相似的悲哀。
于是姜泠抬眼，又问出了那个相似的问题：“林妙芙，你喜欢的当真是赵璟吗？”
“如果他当不了太子，做不成皇帝，你还会这样在意他吗？”
而林妙芙皱眉，做出了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回答：“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姜泠怔了一瞬，随即笑着摇摇头。
罢了，不重要了，总归，不管林妙芙期待的是什么，这一次，都注定……不会如愿了。
因为她，一定会亲手将赵璟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不死，不休。
纵死，不悔。
林妙芙未将这段对话放在心上，嗤笑道：“说起来，我本还以为，经赵乾一事后，你已是去了大半条命了呢。”
她勾着唇，毫不避讳地将姜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些——至少，还能站在这里招人厌烦。”
她语气仿佛有些遗憾，明鹊眉心猛地一跳，气得上前就想撕烂这个讨厌女人的恶毒嘴脸，却被姜泠抬手拦下。
她面色沉的仿佛能滴出水，熟悉她的人会知道，很长一段时间，先太子和废后，都几乎是她心底不能触碰的逆鳞。
她目光寒凉，却不看林妙芙，而是淡淡瞥向她身旁的婢女：“璟王妃虽为皇子妃，但本郡主的郡主之位，亦是御口亲封，
“我劝你，还是好好提醒着你家主子，谨言慎行，否则不小心生了事，她身份贵重，自是可以免责，但若连累你尸骨无存，可就是无处申冤了。”
原本随正主一样，神情嚣张轻蔑的小丫鬟，闻言脸色立马肉眼可见地就白了下来。
……她是知道的，听闻王妃从前的贴身丫鬟，就是因为与这位郡主生了不快，便被太后亲自罚了几十大板，最后……竟是被活生生打死了。
想到这，她不禁瑟缩了下，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旁边的林妙芙察觉到她的惧意，瞬间怒不可遏：“不中用的东西！你当是谁在养着你，旁人说几句你便怕了！？”
可怜的小丫鬟被她一脚踢翻在地，却不敢辩解一句话，只能不停地磕头认罪：“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可林妙芙根本不看她一眼，目光紧盯在姜泠脸上，仿佛要将人盯出一个洞来。
蓦地，她忽然笑了，轻声道：“泠儿，你很自责吧？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后，你一个都救不了 。”
说完，她又故作姿态地噢了声：“瞧我，都忘了，该是叫先大皇子和废后才对。”
她轻轻地笑起来，姜泠看着她，就那样安静而冰冷地注视着她，从始至终未开口说一个字。
直到林妙芙突然凑近，用着无比残忍的语气朝她道了句：“你不知道吧，我亲手送他走的时候，他都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真可怜啊。”
一瞬间，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不知何处而来的轰鸣声，让她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林妙芙?”姜泠茫然地看着她，一直维持的姿态终于出现裂痕，仿佛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童，费力地去理解别人说出的每一个字。
什么意思，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谁？
毫无征兆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姜泠往后退了一步，明鹊惊慌地扶住她，语气间染了点不安的哭腔：“姑娘?”
“是你……”
“是你！”姜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