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须磨山下,市立友丘中学的放学铃声响起。校园里瞬间热闹起来,大部分学生都留在学校内参加各种社团活动,也有不少学生另有安排,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校门。这些学生或三三两两成群,说说笑笑地离开;或独自一个人提着书包,匆匆忙忙地赶赴课后补习班,踌躇满志想上更好的高中。看上去,他们的生活如此平凡、如此宁静,一切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附近的便利店内,一个穿着运动套装、头戴棒球帽的少女正站在门边,浏览着漫画杂志。她看漫画看得津津有味,举止和附近居民区的小学生没有任何不同,因此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没有人知道,她看似沉迷漫画不可自拔,其实一直盯着友丘中学的校门口。
程思宁已经连续来盯了三天,前两天因为来得晚了些,没有在放学的人群中发现凶手。但她已经完全能够确定,凶手穿的就是这所中学的校服。今天她特地请了半天假,从下午一点开始盯梢,就是为了能够逮到凶手的踪迹。
四点十分,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出了学校。他没有背双肩书包,而是像其他同学一样,提着方方正正的书包,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学校。那双细长的眼睛低垂着,脸上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当时那种变态的兴奋感,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初中男生。不过,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他其实有些紧张,也有些警惕,仿佛在防范什么,时常注意周围的动静。
这是做贼心虚了?怕自己被警察抓住?
程思宁暗暗想着,压低棒球帽完全遮住自己的脸,骑上自行车,远远地在后面盯着。她骑车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很随意,并没有始终跟在对方身后,偶尔还会拐个弯,骑到另外一个路口。所以,尽管凶手非常小心谨慎,也依然没有发现她。
凶手家离学校并不远,步行约二十来分钟后,他就进入了一座独栋的二层小楼,再也没有出来。程思宁骑着车飞快地路过了他们家门前,看到旁边的姓名牌,知道这家人姓“东”。父亲、母亲的姓名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下面还有三个儿子。长子叫作“东真一郎”,这个名字奇妙地引起了她的注意,总觉得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她在东家不远处骑车观望,没过多久,就瞧见有两个小学生打打闹闹地进了屋子,还有一个更小的幼儿园的孩子和妈妈手牵着手也进去了。既然回去的都是更小的孩子,那凶手肯定就是这家的长子,名叫“东真一郎”的家伙。她心里想着,刚要骑车离开,发现其中一个小学生离开了东家,看起来像是他弟弟的朋友。
这孩子的年纪和彩花差不多,脸圆圆的,笑眯眯的。他背着书包回家,正好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不经意间似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复杂,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童。程思宁瞬间便确认了眼神——合作伙伴终于出现了!而且竟然是凶手的熟人!!
或许是为了维持人设,合作伙伴并没有试图和她说话,只是背着书包继续往前走。程思宁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踩着自行车走在他旁边,假装一位好奇的陌生人:“你好!我有点迷路了,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我也不知道……”合作伙伴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看上去略带几分天真,“这里是真二郎的家。”
真二郎?东真一郎的弟弟?程思宁想了想,尝试着问:“我叫彩花,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淳。”合作伙伴说。
“我在龙爪台小学上四年级,你呢?”
“我在须磨小学上五年级。”
“须磨小学?就是那座须磨山的‘须磨’吗?”不远处,须磨山静静矗立,仿佛已经近在咫尺。这里离程思宁熟悉的龙爪台公园已经有一段距离,离须磨山倒是更近了些。如果是骑自行车,应该只需要十来分钟就能到达须磨山脚下。
“是的。”淳的目光也跟着看向须磨山。
“须磨小学在哪儿啊?”
“就在……路口过去不远的地方。”
合作伙伴的人设,看起来不像是位正常的小学男生,好像更幼稚一些。是因为受害者本身的关系,这孩子的思维可能更迟缓?程思宁想着,打量着眼前的孩子。“你现在要去哪里呀?刚才那不是你的家,是你朋友的家?”
“嗯,是的,真二郎带着我去他家里玩,他是我的好朋友。现在我该回家了,我和妈妈约好了回家吃晚饭。”小男孩笑着说,看起来格外阳光可爱,提起好朋友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知不知道东真一郎就是凶手,会不会小心提防东真一郎。
【警告,陌生人之间需要保持社交距离。】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程思宁只能放弃委婉提示他的念头。确实,按照常理来说,谁都不可能把凶手的秘密告诉一个陌生人。为了避免人设崩坏,她只能默默地踩着自行车,陪着合作伙伴走了一段路。
临别的时候,她认真地说:“最近经常有坏人攻击小学生,你要小心一点哦。”模糊的、善意的提醒,符合彩花的性格,系统没有多说什么。
淳停下脚步,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这次的合作伙伴,看着像是很靠谱的样子。虽然信息匮乏,完全不了解这个任务副本的背景,居然还得靠人身追踪才能找到凶手,但已经算是不错了。
从时间上来看,这小姑娘的任务应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她其实已经可以置身事外,不用在意他的安危,毕竟两个受害者之间并不认识。但她还是出现了,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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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思宁日复一日盯梢东真一郎的时候,时间再一次悄悄地加速了。
明明上一刻还是樱花盛开的春日,空气中还略有几分凉意,下一刻却已经是炎炎夏日,热浪滚滚而来,一大清早就似乎烤得人都要化了。程思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夏季校服,又看向正在不远处朝她热烈招手的几个小朋友。第二个关键节点就要来了……事关合作伙伴的安危,她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彩花,怎么了?”彩花妈妈发现女儿迟迟没有挪动脚步,轻声问。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