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琛说“不行”的样子出奇的严肃，向晚意身体往后一仰，脸上雀跃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转而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这个剧本明明很有意思？”
“我问你，这部电影预计什么时候开拍？”
“下半年，九月以后。”
“不行！九月是畅路S级项目的进组时间，你会撞档的。”
向晚意迫切地说：“我可以不拍那个S级项目！王致为剧本里的女主，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我必须要演的！”
路行琛为她的天真感到无奈，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克制情绪，极有耐心地解释：“晚意，现在以你的发展路线来讲，已经不适合再拍这些小投资的电影了。”
“什么叫我的发展路线？什么叫小投资的电影？”
“我们现在要把你打造成实力派小花，最稳妥的路线就是拍大制作电影、上星剧集，让观众对你的印象从原来的美丽但不了解，到未来美丽与实力并存。这中间人设的变化不是说说就可以的，现在最当务之急就是完成你手头剧本的拍摄，我明明已经让郑筝给你安排好了，你怎么……？”
向晚意感觉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所以……都是你安排的？筝姐总是不正面回应我想自己去试戏的话题也跟你有关系？”
“是，我这是为你好。”路行琛答得坦诚，语气理智的可怕。
向晚意简直要气笑了：“‘我这是为你好……’，所以这就是你控制我的借口？路行琛，我告诉你，这部剧我一定要演！”
路行琛抬眼，掀起那层浓密鸦羽，眼神说不清的疲惫，他淡淡道：“据我所知，王致为目前在商业片上的成绩仅仅只是及格而已，你凭什么认定他的这部作品可以带来突破？”
向晚意固执地看着他，尽管她的眸子里因气愤而饱含泪水：“凭我的直觉，凭我作为演员的直觉！”
“在我这里，从来没有什么直觉，有的只有事在人为！你梦想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那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拍这种前途未卜的片子？我铺好了路你不走，你究竟想要什么？”
“一个真正的演员追求的从来不是大投资大制作，而是一个真正可以吸引他的剧本，或许你无法理解，但你能不能相信我，尊重我的选择？！”
路行琛凤眸暗了暗，冷冷道：“好，既然如此，那你手头上所有的项目都暂停掉！我要让你知道！你自己想要在这娱乐圈混下去，会有多么艰难！”
“路行琛，你这样和包@养我有什么区别？！”
向晚意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她为自己泪失禁体质而羞愧，掩面用力擦干面颊上的泪水，然后双手一拢将头发别到耳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再看向路行琛的眼睛已没有波澜。
“无所谓啊，反正我冷板凳坐惯了，你要封杀我就随你吧。”
路行琛阖目深吸几口气，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睁开眼睛，刚想服软跟向晚意道歉，却发现，视频电话的那头已经断了线，再拨过去，已经无人应答了。
路行琛烦躁极了，他扯了扯领带，转身走出房间阳台，站在英国东北部郊区凌晨潮冷的空气下。
外面刚下过一场绵雨，地面还湿着，到处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远处天空新月躲在云层后面，朦胧淡出光亮。
紧绷一天的神经些微缓和，他的思绪随着夜航飞机频闪灯远去，明明，她一路走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却在逼她。
路行琛又尝试给向晚意发了消息，拒收，打电话，盲音，向晚意拒绝了来自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修长手指在屏幕前微微颤抖，想必是晚风吹的他指尖僵硬，路行琛转而拨通小王助理的电话。
“帮我准备一下飞机，我要回国。”
“可是冈特公爵那边——”
“公爵的事情之后再说，”路行琛想起家里还在生他气的某人，又对着话筒追加了一句，“现在就准备，即刻出发，不能让她等我太久。”
***
由于雷暴天气，湾流G650公务机在樊城上空盘旋了一个多小时才得以降落，落地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崔同召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等在停机坪细密的雨雾之中，天气阴郁，人看上去也情绪不佳，召叔一见便知，少爷这次出行不光工作不顺，恐怕感情上也遇到了困境。
他悄声迎上去，像一道影子跟在路行琛的身后，RR古思特等在停机坪草地一侧，车身轮廓在绵雨之中模糊不清。
路行琛脸很臭，刚才飞机在跑道滑行的时候，他再次联系向晚意，依然是拒收状态。
他的女朋友，倔起来还真是六亲不认。
召叔还在等他报出目的地，路行琛对着屏幕里的感叹号苦笑一声，涩涩道：“去她家。”
“好，少爷。”
机场距离市区有些距离，路行琛半眯着眼睛靠在真皮座椅上，手中摩挲着带给她的礼物，一个精致的雕刻着郡花约克郡白玫瑰的金属冰箱贴。
不要贵重礼物，这是他临走前向晚意特别吩咐的，但空手而归总觉得寒碜，他记得向晚意可爱至极的小癖好——家中满满一墙世界各地的冰箱贴，忽然就有了灵感。
金属材质把玩起来冰冰凉凉，很好地安抚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路行琛想当面见到她，郑重向她道歉，可惜向晚意家大门紧锁，连灯光都未透出一丝一毫。
她不在家，还能去哪里？路行琛冷脸站在门口，手一抬，拒绝了召叔撑伞的动作，随后拨通了郑筝的电话。
“向晚意呢？”声音中的不安是他都没有预料到的。
郑筝那边传来疑惑的口吻：“小意说她太累，跟我请了假要休息一段时间，怎么，她没和你说？”
“你能联系上她？”
“不能，她说要关掉所有联系方式，不受打扰好好休息……”
“……”
路行琛眸光暗了下去，心脏被莫名揪痛，他突然生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会不会就此失去她？
她那么酷那么洒脱，说离开就离开，连悔过的机会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