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卓昱也从永县过来,听林泽说子峻夜里被陈南王叫回陇阳,还没到张大人府上,看到城中张贴的告示,才知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见过陈南王后,卓昱回永县调了一批人马也帮着找人。
而东方子峻找挨着几座县城都没发现人,便走远一些看看。他一直在陇阳和锦川这边,嘉禾若是到了,一问便会知道他在何处,或许她走错路根本没到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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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卓天曜到河边巡视一圈回营,下午的烈日晒得热汗淋漓,一张脸通红。
士兵端来一盆水,他卸下衣甲洗脸擦汗,听到帐外传来对话声。
“诶?军师,许久不见,这阵子上哪闲游去了?”
“卓将军在里面吗?”
卓天曜一听是江浔的声音,还没放下帕子,人已经进到帐内,顿时一股浓更加郁的汗臭味渐渐逼近。
眼前的人衣着发丝有些凌乱,下巴上的胡茬显得有些桑沧,腮边的汗水不停往下流,疲惫的眼神里满含急切。
他比卓天曜预期的日子到得更早些,只是这副模样是意料之外,“你怎么……诶?穆涛呢?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吗?”
江浔喘着气回道:“我没等他,应该会晚几天到。忆城在哪儿?”
卓天曜愣了下,“她在驿馆里……”
几个字刚说完,江浔就要转身,被卓天曜拉住:“你干嘛这么急?李阔正看着她,跑不了。还有……你就打算这样去见她?好歹洗洗换身衣裳,别把人再熏跑了。”
就沈忆城到营中半月后,连着跑了两次,都被李阔抓回来,后来被看守在驿馆里,不准她再出房间门半步。
卓天曜拉着江浔坐下,又吩咐士兵准备浴桶。
江浔赶来的路上不觉得,忽然停下来,腹中传来一阵疼痛。他为了赶路,几乎四五日睡一晚,换了二十几匹马,还跑死了五匹。路上吃一顿顶一两天,最后这几日眼看着就要到了,什么东西也没吃。
卓天曜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放在桌上,看到他精神恍惚的大喘着气,叹声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她似乎不是很想见你,都已经跑了两回了。”
听到这里,江浔瞬间站起来,可能是饿得无力,身子还晃了一下。
卓天曜扶着他坐下,看到他有些狰狞的眉目,察觉不对,“你怎么了?来的路上受伤了?”
江浔摇了摇头,“有没有吃的?”
卓天曜会意随即让人叫伙房准备膳食。
士兵先从伙房里找了两张现成的饼,江浔拿着饼狼吞虎咽吃起来。
卓天曜不停叹气,给他倒茶,还劝道:“你慢点吃,别噎着。”
看到他这样,也能猜到这一路怎么过来的。
吃过东西,江浔仍觉得有些无力,卓天曜帮着他褪衣进浴桶。
站在江浔身后,看到他右边背脊上一个铜钱般大小的伤口,卓天曜拿着帕子顿时停住。
“这就是她射伤的吗?”
以江浔的身手,一般人伤不了他,身上只有两处大的伤口,且两处都是箭伤。后腰上有一处是当初在临安还没归顺朝廷时,江浔夜潜教武堂,被李阔射伤的。而这后背上这处,卓天曜第一回见。
他不知这两人在京城又发生什么,想起沈忆城这些日子的举动,心里替江浔不值。
“你何必为她把自己弄成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还不吃东西,你不要命啊?她曾在后宫荣宠一时,或许对你早已变了心。”
“她不会的。”
江浔声音低哑而坚定,卓天曜又叹道:“你为见她不惜一切代价,可她在这里几次三番想不告而别,还说不想见你。当初即便是沈大人逼她入宫也罢,你怎就断定她一点没变?她若还是当初的忆城,出宫后不是应该先来找你?若不是李阔无意发现将她扣住,你们何时还能再相见吗?”
温凉的水环着身体,让江浔的心绪平复许多,他眼神呆滞,布满血丝的眼眶渐渐湿润。
卓天曜还从卓昱帐内找来一把小剪刀给他修剪胡茬,还絮絮叨叨提醒道:“等会儿见了人,有什么话好好说。这快一个月了,总不能一直关着她。留不留得住人,就看你了。”
收拾好后卓天曜准备带江浔去驿站,方才江浔吃饭时,他已经派人进城去给李阔报信。
两人骑上马还没走进城门,卓天曜听到身后有人呼唤。
来人是李阔的副将李锢,策马追上来。
“卓将军,沈娘子不见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李阔接到信便到沈忆城房中告知她江浔已到永县的消息,虽然不知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何事,依旧不厌其烦劝和。
对于李阔来说,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他二人和好如初。他曾觉得自己与江浔同命相连,都是与挚爱之人阴阳相隔。江浔从不在别人面前喝醉,破例几次对饮,见过他潇洒豁达的外表下对沈忆城是一片痴心。
每次劝说几乎都是被沈忆城请出门,而这次她难得有些动容,说想自己到营中去见江浔。
这让李阔甚是意外,但刚才来人说军师还得吃点东西沐浴,他也能猜到江浔肯定是日夜兼程过来。
李阔犹豫了下:“你还是在这里等吧,他已经到永县了,就在城外营中,不急于一时。”
沈忆城浅浅一笑,端正坐着:“也好。我和阿靳能再相见,多亏李阔哥哥了。这几天不知为何,总是梦见乔儿,她也劝我。”
话落又起身走到门边,仰望着上空:“上次听你说河对面就是拾川,你不知道,乔儿在梦里有怨我,问怎么不过去看看她?我知道现在不能过去,李阔哥哥,你能跟我一起去河边看看吗?”
提起朱燕乔,李阔顿时恍惚,也应了她的要求,心想带她到河边走一趟,可以直接军营中。
到了河边,沈忆城回忆起在临安和朱燕乔的往事,李阔望着水面,对亡妻的思念涌满心头。
过了会儿沈忆城说到茅房如厕去,李阔在岸边又等了一刻钟,没见人回便自己跟到岸边的茅房。
里边进进出出了几个人,他拉住一位姑娘问道:“里边可有一位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