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儿抱着儿子愣了许久,忽然觉得胳膊酸倒了一下手,顿了顿急着问道:“是他故意推你的?你怀的是刘家的血脉,难道伯爵爷和夫人都不管的吗?”
只听帷帽下一声无奈的轻笑,过半会儿才呜咽道:“我没事,儿子和儿媳,到底还是他们的儿子更亲。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即便是我不能生,自然还有人给他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她越听越气愤,真是替袁雅蓉着急:“你何时变得如此软弱?刘家人苛待你,扛不住难道就不会告诉你娘?你祖母难道就任由孙女在婆家受苦受难?还有你那二叔,还有闲工夫听曲嫖妓,自家人的事坐视不理,还有心思管别家的事。”
沉默良久,袁雅蓉拖着沙哑的声音支支吾吾解释:“没,其实没那么严重……是我身体不好,没站稳跌在地上。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一向不讨人喜欢,那么多儿媳,各个都能讨二老欢心。我呀,他们是连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她嘴里不停为刘家开脱,王婉儿表面没再说什么,心里也有谱。要是真过得好,袁雅蓉至于成如今这个样子?
站着待久了卓彻有着躁动,袁雅蓉劝着婉儿赶紧回去。
“你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她背过身再次朝着湖边走去:“不了,我想一个人再待会儿。”
没等王婉儿再开口,她已经再走上木桥。
靠近湖边位置风大,卓彻的帽子在坐马车时摘掉了,下来也没戴上。她往路边马车走,上车时回望湖边桥岸上落寞的背影,无奈满心担忧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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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热起来,卓彻也开始学走路了,小嘴正要一醒来就对着人叭叭说个不停。
又到茉莉花开的季节,王婉儿坐在榻上做香袋,一旁画楼陪着卓彻玩。王婉儿给他做了一串茉莉花项链,结果挂在脖子上没一会儿就扯断了,大大小小的花朵洒落在榻上,他还开心地抓在手里玩。
王婉儿看了无奈一笑,只好由他去,接着塞手里的香袋。
“大奶奶!大奶奶……”
云屏风风火火冲进屋,到了床前扶着桌子直喘气。
王婉儿抬起头:“何事这么慌张?天塌下来了?”
云屏跑的一脸胀红:“我刚从集市上回来,外头都传遍了,刘五爷要休妻。”
话音一落,王婉儿手里香袋滑落下来,愣了下迫切问道:“你怕不是听了别人讹传?堂堂侯府嫡女,又没犯过什么滔天的过错,哪能说休妻就休妻?”
“千真万确,奴婢开始也不信,后来听说伯爵夫人已经上袁家去,我到城靖侯府外看了,确实有刘家的轿子在外头。没见着伯爵夫人,但是门外几个刘家的老婆子还在麻咧白话。说刘五爷房里的崔姨娘怀有身孕,袁娘子因自己的孩子没了心里妒恨,往崔姨娘的燕窝里下毒,结果害崔姨娘小产。事出袁娘子跑回娘家不肯出来,伯爵夫人上袁家,就是讨说法的。”
王婉儿心里一沉,她不信袁雅蓉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这个刘五爷,家中除了有位正室娘子,不到一年的时间,房中妾室就有六七个。袁雅蓉心思单纯,斗不过那群小妾就罢了,如今还摊上毒害子嗣的罪名。
她已经坐不住,但不敢贸然前去袁家,在房中来回徘徊踱步。
“云屏,你和执棋到袁家外面守着,若是见到阿宝或翠藕,带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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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靖侯府后院,路上三五侍女婆子行色匆匆,靠近侯夫人院外几处角落人群扎堆。李氏匆忙走过,在跨进院门的门槛上险些绊了一跤。
院内廊下候命的婆子们,各个屏气凝神,不敢做出半点声响。
堂中侯夫人正坐上方,右侧是伯爵夫人,瞧着风平浪静坐着商量,实际两人都攥紧了手,一个面容狠厉,一个傲慢无礼。
“我这孙女,要说她口出恶言、目无尊长,这话我信,可要说她害人性命,就算她有这胆,也断然没这脑子。”
伯爵夫人畏她地位高,又是老人家,不得不放缓语气:“那碗燕窝是房里崔姨娘的贴身侍女兰香守着熬煮的,昨日下午厨房人不多,除了兰香就她身边的阿宝进去过,除了她唆使阿宝下毒还能有谁?您老评评理,她自己的孩子不好好珍惜养着,到头来没了,这会儿又来害其他刘家子孙。您总嫌我们五郎年少顽劣,嫌他屋里通房妾室太多,照您家孙女这般祸害,我们刘家的香火都得断在她手里了!堂堂侯府嫡女,名门闺秀,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没想到竟然这般恶毒,要是放在我们老家,衣服扒了沉塘也不为过。这是看在两家多年相交的分上,不想毁了几辈人打下的交情,姑娘送还给你家,以后想见咱也不至于当众红脸。”
李氏在外听得着急,偷偷抹眼泪,心里仿佛万只蚂蚁在上面爬。
屋内静了片刻,听见侯夫人又开口:“且不说此事到底是不是我孙女干的,夫人为一个烟花之地讨来的贱人,竟要舍弃我们侯府出身的姑娘,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说那小蹄子孩子没保住,伤心欲绝寻死觅活的,夫人不去安抚反倒听她人蛊惑,听信侧室的谗言,也不听正室娘子辩白。这都过去一天了,那小贱人不照样还活得好好的,补药参汤伺候着,这哪是想寻死之人?夫人管理内宅几十年,这点伎俩也识不破?”
伯爵夫人愣了愣,装作一脸茫然:“您……您说什么?晚辈愚钝,还请老夫人明示。”
双方吵得热火朝天,袁雅蓉此时在房间里坐着,双目无神的对着镜子。
身后阿宝跪摊在地上泣不成声,一脸的无助与恐慌。
她知道这次姑娘就算不会被刘家休弃,她一个小小的婢女,不管是伯爵府还是侯府,都是容不下她的。这件事已经在京城流传开来,就不算不被刘家打死,这便京城里还有谁家肯用她?
中午翠藕端来饭菜,袁雅蓉还是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冷冰冰的雕像。
主仆三人在一屋檐下,一个一声不吭静坐着,一个哭趴在地上,一个站在一边无奈叹气。
一直到午后,有人轻轻叩门。
阿宝止住哭泣,慢慢跪端正,翠藕过去开门。
“大姑娘。”
袁雅芙缓缓进屋,扫了一眼桌上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