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会的前一天,陈眉给了婉儿一把更小的手铳。
这比那天的火铳轻巧便捷,约有五六寸的铳身,随身带着也方便。
陈眉再三叮嘱:“人多的时候别拿出来昂,还有铳口不能对着人,更别像看花筒似的对着自己!”
婉儿听着一一点头。
夜里她躺在床上回想,上辈子在北面的后山遇上袁钧的。
那天她在山上和孟雪瑶走散也迷了路,忽然天气骤变,进到一个山洞躲雨。
袁钧一只脚血淋淋瘫在地上呻.吟。
原来他不慎踩到了猎人放的陷阱,旁边的地上放着沾满鲜血的锋利铁器。
王婉儿看着又是害怕又是揪心,面前的男子看着失血过多快晕厥过去。
她赶紧上来拿出手帕,撕掉衣裙下摆给男子一层层的包扎止血。
不久袁钧舒醒过来,看到自己裹得跟角粽一样的脚,粉粉的布料一圈一圈包着,还飞着几个结。
心想这到底谁的手法?这人肯定没给人包扎过。
抬头看到一个妙龄少女,她蹲在不远处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婉儿看到人醒来,关切问道:“你还好吗?”
男子面色苍白,婉儿见他迟迟不醒真担心这就没命了。
好在终于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外头的雨小了,昏暗的山洞里两个人静静坐着,洞顶浸下来的山泉一滴一滴淌到地上。
王婉儿知道这是南征的大功臣,城靖侯府的小侯爷,方才宴会开场时这人伴在纳兰元敬身侧,婉儿在人群里远远瞧了几眼。
她走失半日了,也不知道卓昱是不是急得四处找她?最近因为袁雅芙的事跟他赌气。
卓昱吃了她两次闭门羹,半个月了也没再上门。
会不会把她忘了自己打猎打得正痛快?
王婉儿心里焦急着胡思乱想,心里着急,拿着树枝在地上一阵乱画。
倏然身后的男子说话了:“雨小了,你还是快些下山吧!”
她回过头,一脸诧异。
袁钧撑起身子,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里背靠恶狼谷,夜里常有野狼出入,趁着天亮你还是快下山吧!”
婉儿看着男子受伤的脚,温声道:“那你呢?能走吗?”
袁钧无奈摇头。
王婉儿想了想,起身说道:“那你等着,我快去快回叫人来救你!”
“好。”
王婉儿匆匆出去,没到半刻又灰溜溜的回来,神情一脸无辜。
忸怩道:“我找不到下山的路。”
袁钧一声长叹,这下终于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了。
他使出全力站起来,受伤的脚疼得他一阵阵冒汗。
找了个木棍杵着,还没走多会儿就累得倒下,双唇疼得颤抖,喘着粗气痛苦说道:“不行,我真走不了。”
这都出来一段了,王婉儿心想在这停下还不如就待在山洞里!雨还细密的飘着。
更何况她不识路,走不出去夜里要是真来了野狼,他俩都得死。
王婉儿心一笃,扯起男子双臂驮上背。
人是驮上背来了,但她发现自己的腿根本站不直,摇摇晃晃的走两步就摔倒了。
袁钧慌乱的神色,连连说着:“这样不好吧姑娘?快把我放下别再伤着你!”
他双手无处安放又怕掉下来,双臂打直,两只胳膊肘交错挂在婉儿脖子上。
王婉儿一张脸胀起来:“放你下来?你想被野狼叼去吗?手松点!还想勒死我啊?”
他松下来手抖了抖轻轻地捏着婉儿的肩膀,嘴里依旧不停说话。
“你这不行啊,走都走不稳!你快下去帮我叫人来就行!”
“你怎么这么多话?我要知道下山的路早就走了!”
一个踉跄差点又跌一跤。
“你看你看就这样子咱们天黑都下不了山。”
王婉儿背着人已经觉得不堪重负,压得脑子昏胀,还有人不停在耳边聒噪更觉得心气浮躁。
匀了几口气大声喝道:“你闭嘴!”
……
“接着走哪条道啊?”
背上人不说话,婉儿以为睡着了,侧脸一看人是醒的。
“问你话呢!”
“你让我闭嘴的。”
王婉儿:“……”
“左边那条。”
……
如今王婉儿看来,早知道救下这个人惹来这么多麻烦,还不如让他在洞里自生自灭,或者被他到山崖扔下去。
上辈子,整个陈南王府,都毁在他手中。
看着身躯凛凛气度不凡,没想到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回想起这些王婉儿越来越气,深呼吸翻了几个身,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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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狩猎宴会,京城达官显贵人家都来了。
城靖侯和袁钧伴君左右,目光都聚集在这位南征小侯爷身上。
侯夫人在贵妇人堆里也是趾高气昂的,拿着鼻孔看人,额头对天。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上有鸟把她吸引住了。
那副神情好像时时刻刻在告诉众人:
我儿子立了大功!
我儿子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整个武朝没我儿子不行!
那一身衣服像是新做的,光彩夺目奢华无比,还有那金钗金坠子……就连冯贵妃都没她张扬显目。
袁雅芙坐在她身旁,身着桃色绣花袄静静坐着。
这么看着倒显得十分娴静端庄,跟画上的仙姑一般。
孟雪瑶过来找婉儿,想拉着她往前坐。
婉儿连忙抽手:“我不去前面,看着王秋月就烦。”
事实上她是怕袁钧。
宴席散后大伙儿要么上山打猎,要么留在营帐中喝茶闲聊。
婉儿悄悄瞧见卓昱跟几个人比试狩猎,恰巧还有袁钧。
上辈子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