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中秋假日,军营里家离得近得士兵们回家过节,不得回家的也在篝火旁对月饮酒谈天说地。
卓昱独自坐在营外的草坪上,望着圆月,掌心合着平安符,祈愿婉儿平安无事早点回来。
那天醒来后父亲教训了他一顿,责骂他不该擅离职守,为了婉儿乱了分寸。
要不是卓天曜及时赶回来,卓昱即便有幸存活,也难逃陛下的追责。
不仅是他,李阔、卓天曜,甚至卓府和陈南王府都会受牵连。
卓昱被罚了禁足思过,卓天曜和武棣在河西一岸寻找婉儿的下落。
主帐内李阔还在研究下一战的地形,大营守卫士兵来报:“报告将军,陈南王妃驾到!”
陈眉风尘仆仆,面带喜色,见到接驾的李阔连忙说道:“姐夫无须多礼,怎么就你一人?婉儿在何处?还有卓将军和卓昱呢?有大喜事……”
她看到李阔神情凝重,一旁几个副将也是神色紧张,闻到一丝不妙,眉目肃然:“婉儿出事了?”
李阔把这几日的经过讲给陈眉听,讲完副将也把卓昱找来了。
“拜见王妃。”
婉儿音信全无,卓昱无颜面对陈眉,面无表情垂着脑袋。
陈眉心里着急也有气,但听了这件事后,也不能全怪在卓昱身上,或许就不该让婉儿来嘉平走这一遭。
“你也别太自责,婉儿聪慧过人自幼命途多舛,想必遇事都能逢凶化吉,说不定过几日自己回来了。”
在京城跟广林王斗智斗勇,北境匈奴欲停战合盟,派来世子孤夜酩前来和亲驻居京城。
此时匈奴世子还在来京的路上,陛下唯一的公主嘉禾才四岁,不能和亲。
只得在勋爵王侯之家挑选和亲之人。
公主不能和亲,接下来就应在宗亲王室当中选,长明王膝下无子嗣,纳兰闻染的嫡女一个十岁一个三岁。
王铮又使坏,上奏将王婉儿指给匈奴世子。
纳兰闻染在御前跟王铮嘶磨几场,陛下不吭声,没有反对也没同意。
婉儿和卓昱的婚事一拖再拖,王铮找准借口说婉儿若不想嫁进卓家,便退了亲事两相便宜。嫁给匈奴世子,不比远赴匈奴,一样在京城,又为解了陛下的难题。
回去纳兰闻染把殿前的话说出来,陈眉一听起怒,说着就要上广林王府,还把那箱子火药都搬出来了。
第二天听闻袁钧也到御前跟王铮吵起来,陈眉左思右想,进宫找了冯贵妃和韩昭仪,拜托二人在陛下跟前劝和劝和。
觉得这婚事还是赶紧办了才好,省得夜长梦多有人日夜惦记。
三媒六聘就差最后一步迎亲,心想先在嘉平交接迎书、拜天地、过完流程,等战事平息卓昱回京后再办喜事。
等他们真正结为夫妻才算稳妥,不管袁钧还是匈奴世子,他们总不能要一个有夫之妇吧?
陈眉拿上婚书,与卓夫人商定了一下,还拟了迎书。
趁着袁钧和王铮僵持之际,陛下还未下定论,快马加鞭赶来嘉平。
结果欢欢喜喜的来,婉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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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川的夜市是没有宵禁的,已到二更街上热闹依旧。
江弯弯从茅房出来,在走廊上探头探脑,瞻前顾后轻轻的提步。
拦住路过上菜的小二:“敢问小哥,城中可有当铺?”
“沿着主街往北走,路过第二个岔口拐进右边陌南巷,一直走你会看到一个‘當’字的招牌。”
弯弯点头道谢。
前门估计出不去,就怕一现身被二楼上的翎姬看见。
绕着来到后院,拐角处撞上一个人,江弯弯退后连连说到对不起。
正当想绕开,那人又站在身前,抬头看原来是殷承元。
弯弯吓一跳一个激灵后背发汗。
“到哪儿去?”
殷承元一张坏坏邪魅的笑脸,棱角分明的轮廓,脸上还带着酒窝。
他似乎一直带着笑意,这个笑容就像天生的一般,看起来暖暖的。
江弯弯冷静了下回道:“我,上茅厕……”
“这么久了你还没上?”
“那个……人太多了,我再去看看。”
说完江弯弯赶紧转身又往茅房去。
男子几个疾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弯弯一惊后下意识后退,却被人抓住手腕。
她使劲挣脱,着急问道:“二公子,你这是干嘛呀?”
殷承元带着几成醉意,眼神迷离恍惚望着惊慌失措的弯弯,轻轻咬了咬牙:“你找当铺做什么?”
江弯弯心头一震,缓缓回道:“我和爹爹来时的路上盘缠剩得不多了,爹爹说等到了拾川典卖点东西换银子,我就想去看看有没有我爹的东西……”
“你就这么着急着找你爹?”
“那当然,我还要回家啊!”
弯弯紧绷着身子,一只手被殷承元拽住,另一只手扒着墙柱子后倾。
“回什么家?等我爹回来我去求他,只要我肯上战场他肯定答应,到时候娶你进门,你还回去做什么?”
扑通一声弯弯跪倒在地,低声哭求道:“二公子说这话不是害我嘛?您是贵人,弯弯不敢高攀。还有我已有婚约在身,若是答应你岂不让我成了不忠之人?这样的人你敢要?”
“敢不敢是我的事,要是没有那个人,你可愿嫁我?”
殷承元眼神充满坚定,弯弯慢慢抬起头相视几秒:“我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算你把我强要了去,得到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这样的结果公子甘心吗?”
“这要是连人都得不到,那我更不甘心。”
江弯弯听得脑袋嗡嗡作响,皱眉气鼓鼓起身道:“不是,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就我这等样貌天底下多的是,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脾气不好喜欢跟人犯冲,你脑子进浆糊了?”
这两日看在他帮忙找“爹爹”的份上,弯弯处处陪小心忍让,如今忍不可忍小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男子并没生气,而是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