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经遇见你了!”
江弯弯抽身坐到了斜对面:“公子信守承诺放我回家,弯弯不胜感激。公子出身高贵,天底下有数不尽的好姑娘任你挑,何愁娶不到良配?从此以后,西威再没有江弯弯,您就当弯弯从没来过。”
男子嗓音放缓,哽咽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这话问得弯弯一脸羞愧,她不好明说,只能默默违心摇头。
他这么强人所难,差点害她失贞,又生在西威王庭,武将之后。
自她有记忆起,两国战火不断,爹爹也是死在这战场上。
如今他又扬言要杀自己的丈夫,怎么可能不讨厌他?
“二公子,前方还有几里路就到伏羲镇了,这几日都有官兵重重把守,咱们的车进不去啊。”
……
伏羲镇如今依然在找王婉儿。
卓天曜和武棣在秦州林水一带找人,得到陈南王妃到嘉平的消息,迅速回嘉平,让手下官兵继续找。
嘉平县城的李府,是李阔的宅子,他平日都宿在军营中,府里就几位老仆小厮看院子。
陈眉暂住李府,一面准备迎亲喜事,一面等着婉儿回来。
她知道江浔去寻婉儿,一定能把婉儿平安带回。
武棣见陈眉,跪拜请罪:“小姐下落不明是武棣的失职,还请王妃责罚!”
座上的陈眉扶了扶额,叹声道:“说什么罚不罚,是有人诚心想将婉儿抓去,你就算护得了她一次两次,他们处心积虑,你未必能回回都护得住她。”
又问婉儿可有消息,两人低头不语。
卓天曜:“江浔那日说去西威找人,结果这几天过去了,他也没了音信。”
陈眉定了定神:“他没音信,或许是好事。”
说起眼下京城与匈奴世子联姻的事,二人商量等婉儿回来,要赶紧把婚事办了。
在嘉平条件简陋,这也是为了堵住广林王之口,等拜过堂他们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忽然门外有林水来的士兵送信给卓天曜,信封无字,打开一看认出是江浔的字迹。
“今夜带婉儿回嘉平,勿急。”
问士兵信何时来的,军师人在哪儿?
士兵回道:“正午前军师来了伏羲镇,让我赶紧来给将军送信。”
卓天曜喜笑颜开,拿着信说要去军营告诉儿子好消息。
-
伏羲镇外路边,弯弯辞别殷承元,挎着包袱再也没回过头。
男子原地驻足远望,有那么几个瞬间,多想冲过去把她追回来。
放她走,是因为不想她再伤心,心底真希望她能留下,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
弯弯没留下她家的住址,他派了四个人悄悄尾随其后,一是保护弯弯的安全,二是为了得到弯弯家乡住址。
只听翎姬说过弯弯在武朝临安,具体什么街坊一概不知。
等父亲丧礼过后,他一定要把弯弯找回来,三年孝期一满就娶她进门。
路口驿站,江浔头戴斗笠坐在外头的喝茶乘凉,等着婉儿路过。
算着时辰应该快到了,路边刚看到小丫头的身影,还没起来又见婉儿不远处跟着四个鬼鬼祟祟的人。
婉儿看到他了,一个噤声示意她进驿站上楼。
那四个尾随的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也不敢跟太紧。
稍晚点进驿站,没见着江弯弯的踪影。
正在询问店家时,江弯弯褪去一身西威锦缎白衣,换上粉色烟罗纱裙,戴着帷帽若无其事跟着江叔出了驿站。
因为衣服颜色不对,又戴着帷帽,那四人还没反应过来。
江浔备了两匹快马,二人骑上马飞驰而去,扬起漫天的灰尘。
一刻钟后那四人上楼挨个房间搜查,看到弯弯换下来的白衣,还有没拿走的包袱,才知道人已经走了。
随即进了伏羲镇,找遍全城和码头,也没看到江弯弯的踪影。
嘉平城外的路口茶水铺子,这里是伏羲镇过河回嘉平的必经之路。
卓家父子在此等候多时,从傍晚到天黑尽,过路许多人都不是婉儿。
卓昱已经静不下来,在路边上来回踱步眺望,脖子伸得长长的。
铺子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老板收摊回家,看还有俩人就留了一盏灯。
卓天曜茶水都喝干了,儿子在眼前晃来晃去,他也烦躁:“我说你别转了坐着等等,伏羲镇过来也要半天,哪有这么快?”
“爹,我想到前面去迎迎。”
卓天曜若有所思,淡淡回道:“你去吧,等下要是走岔了老子可不会派人找你去。”
卓昱收回心思,继续在路边上等,眼巴巴望着茫茫漆黑一片。
这已经是三更天,一片寂然,周围乡舍时而有几声狗叫,而后安安静静的,静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倏然听见微弱的马蹄声遥遥传来,越来越近,他心骤然紧绷起来。
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依旧是漆黑一片,大喊一声:“婉儿!”
王婉儿赶了一天路已是疲惫不堪,听到空旷的黑夜里有人呼唤,一下来了精神头。
向江浔侧脸低声喃喃:“是昱哥哥……”
江浔轻笑嗯声后,她高声回应道:“昱哥哥!”
听见声音卓昱一个翻身上马,缰绳一抖,双腿狠狠夹了下马腹。
马儿一声嘶鸣后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不多时,黑暗中隐约看到了婉儿的身影,拉住缰绳跳下马。
江浔路过看了卓昱一眼继续往前,婉儿在此停下。
就在婉儿下马的瞬间,卓昱已经站到她跟前。
夜色下深情的桃花眼仿佛要将她整个看进去,手掌微微颤抖,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他知道婉儿是被姬瑶抓去了。
这几天的煎熬苦楚岂是三言两语说得尽的,婉儿轻轻摇了摇头,委屈得垂下眼,越想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