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苏蓁终于想通了一切。 原来,自他们踏进江都的那一刻起,便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了。 只是其中太多的意外之事,将局面搅的过于混乱,以至于她将所有的线索都归咎于同一方势力所为。 当日在宫宴上,商奕辞自请来江都,正是因为他早已在江都布局。 他利用泣鳕兽,将寻常百姓的身躯和生魂硬生生剥离,意欲以此获得力量。 而江都突然爆发的水患,纯属天灾。 可在水患发生之前,蠃鱼一族预知水患,于是现身告诫百姓避祸,殊不知却被愚昧的百姓视作了妖怪。 只是商奕辞棋差一招,被商婧尧算计了一番。虽说最终还是来了江都,可却着实落魄。 恰巧那时,江都水患爆发,朝廷不得不派人前来赈灾救济。 然而,除了太子一行人外,其余各股势力更是在暗中蓄谋已久。 不知何故前往江都的商婧尧,被蠃鱼族的月娘抓走,而月娘又受冥皇所控制。 他们为了复活覃俞谷众人和查清真相,于是与窦章合谋,诱苏蓁入翼人鱼族旧址。 随后,苏蓁和阿湛在鹤辞山的破庙内见到了雾芨兽的雕像。 再后来,便是在冥皇的设计下,他们回到了千年之前。 可因他们几人的真实身份和来历,促使事态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 每个人都无一例外,都以为自己才是那下棋之人。 冥皇虽然老谋深算,但他的如意算盘最终因杨焕之和唐吟琛而落了空。 也因桑桑被意外放出,又被秉畫收留,这才导致唐吟琛在裂之境获得意外收获。 但这一切,皆在商奕辞的算计之外。 唯一值得一提的,正是这座鹤辞山。 其实说白了,鹤辞山从未消失过,它一直都在。 被杨焕之抓住的泣鳕兽,不过是个分身罢了。 真正的泣鳕兽...其实,正是这整座鹤辞山。 至于那轮红月,只怕也不是月亮,许是它的眼睛,又或许是其它什么部位。 这泣鳕兽苏蓁从未见过,自然不知其形象,她只在上古残卷上得知其部分记载。 也难怪商奕辞会知晓她在鹤辞山上,原来在她踏上山的那一刻,就不知踏进了多少人布下的陷阱。 雾芨早已转世成了杨焕之,因此那雕像定然是个空壳,可因它为凶兽,又受供奉千年之久,早已有了灵气。 也正是因此,杨焕之才会受其所召唤,这才有了那番奇遇。 可那雕像的存在,本身是为了容纳冤灵怨气。 时日久了,成为邪物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不曾想,商奕辞运气竟如此之好,居然遇见了雾芨兽本尊。 只是,她有一点不解。 商奕辞不惜献祭数万人布局,如此丧尽天良的法子,究竟是从何得来?这布局绝非一朝一夕能成,按照泣鳕兽在此的时日算起,布局至少千年之久。 千年...同样是千年前......莫非......覃俞谷之事,是商奕辞背后之人所为?! 顾昀舒和商婧尧留在庙外,并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何事,但那冲天的魔气和怨气,便是想装看不见都难。 “顾姜!里面发生何事了?蓁儿他们可有危险?!”商誉辰焦急的声音自结界内传来。 这场面他属实不曾见过,心里着实担忧苏蓁等人的安危。 “殿下放心,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商誉辰无法透过顾昀舒的面具看透他的神情。 商婧尧同他一样,心焦不已。 而萧楚泓倚靠在门框处,抬眸看向里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面上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心里也慌得很。 ‘阿温,那叶桑桑的事儿,你究竟还记得多少?’ 突如其来的传音令顾昀舒一愣,连忙垂眸掩盖情绪:‘我记得的都已经同你们说了,夺宝之事是你我二人共同所为,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再见过她。’ 萧楚泓沉默片刻,继续传音道:‘你可有想过,怎就那么巧,你当时就恰好降生在淮州清河?’ ‘你这是何意?’顾昀舒茫然,如今可是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萧楚泓怎么还有心思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然而,萧楚泓没再传音,只是继续观望着里面的动静。 其他人倒还好,只是杨焕之的力量在不断被吸走,看起来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顾昀舒心里则是说不出的怪异感,那个名唤桑桑的姑娘口口声声是他负了她,而他却全然不知情。 她视若性命的哥哥如今又命悬生死一线,他倒是想出手,却是有心无力,甚至自己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可若不出手,心里又过意不去。 罢了!就当是弥补当年过错!毕竟当年抢夺雾芨露,他也有份。 就在顾昀舒即将下定决心时,身边那道毫无存在感的身影已经率先冲了进去。 是玉竹! 清冽的乐声骤然响起,无数枚梵文字符浮于空中,金色的佛光霎时将寺院包裹。 苏蓁等人回头看去,只见小和尚玉竹正盘腿坐在屋顶上,他闭眸吹着笛子,那佛光将他映衬的仿若神灵下凡。 稚嫩少年的背后,一轮赤红色的弯月悬挂天幕,他轻阖着眼,手指舞动,颇具沧桑感的乐声倾泻而出,右手间的白玉佛珠正散发着浅浅柔光。 一枚枚金黄色的蜡烛凭空出现,浮现在其周围。 烛光摇曳,悠悠笛音醉人。 苏蓁手指微动,深沉如墨的锦宣古埙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