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幅卷轴递与她,“宫苑中偶遇朱其昌,幸得画像一幅,还请娘子代为保管。”
朱其昌的画作市面难寻,她从未得幸观瞻。眼下画作近在咫尺,伸伸手就够到了,可这是他的画像,众目睽睽之下,何少音不敢接。
“既是你的画像,你拿着便是。”少音推诿得并不干脆。
他笑意甚浓,“穿着你绣的衣裳,若不回赠些什么,我于心不安。”
言之凿凿,合情合理,一时很难让人回绝。
做人要懂得顺势而为。何少音就着没落的话音接下了尚有余温的卷轴。很快,她心中划过一瞬惊疑,他何时知道衣裳的事?
“上将军留步”
细高的嗓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宫门处,一内侍正扬着拂尘,火急火燎的行来。身后一众内官,端着清一色的朱红漆案,里面堆如小山的案牍,晃得少音眼晕。
“还好将军未走,省了老奴不少腿脚。陛下说将军熟悉北桓事务,事关北桓和边陲的档案请将军亲自归置。既然涉及军机要务,将军这几日不必还朝了。”
“有劳常内侍了”,陆戈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黄差。
待人走远,少音难掩内心的失落,“常内侍竟没认出我,不过我也快认不出他了。”
幼时宫闱之中,常内侍没少给她塞蜜饯吃。转瞬十年,两人已经相见不相识了。
“陛下为何这么偏袒你?领了这差事,你不用在朝堂上躲明枪了。”
她的话转得太快,隐约听到一句“我永远认得你”,只是很快被自己的话音掩盖了。
“这叫偏袒?”他掠过公文,隐隐皱眉。
少音大着胆子翻了两下,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字。文山文海梳理起来最让人头痛,她整理过轶闻,知晓这是个大摊子。陆戈一介武将,让他拿笔杆子写公文,岂不是有意刁难?
“接黄差接这么快,后悔了吧。”她合上公文微笑道:“这活我熟,分我一些,我来归置。”
她的心思逐渐飘到整理文书何其麻烦中去了……
“再多些也无妨。”他轻轻抽走她手中的公文,搁置一旁,幽深的眸底忽涌起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情意。
“我只盼着你何时给我下个公文才好。”
“什么公文?”她懵然不知。
他稍一扬眉,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自然是何娘子心悦我的公文。”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二者加持之下,何少音的羞赧不言而喻。
“既是公文,慎重一些也是应当,何娘子慢慢考察便是。”
他大度的安慰眼前面红耳赤的何少音,又把她带到符离身旁的八銮车舆上。
这车舆周身布满了金银丝镶嵌的祥云纹饰,铃铛坠儿随风轻曳,清脆动听。
她适才瞄过好几眼,现下听他说起这八銮车舆,她心里明了,他确实是这车舆的主人。
她因公文一事还在晃神,不知怎得就被陆戈扶着坐进了车舆,满目的彩席软榻占据了她的视线。只听他说这车舆是给何夫人接风洗尘的贺礼,其余又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待她回过神来,车舆已经驰行在回府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