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管得也太宽了,我教训自己的宫里的婢女,不用你费心。”
又一记鞭响传来。少音见那鞭子不知何时已经残断,每个断截处都衔接了一根细长的铁链,如此一来,软鞭倒成了一根更狠厉的铁鞭了。
尚芸上前制止,鞭锋也毫不留情的向她袭来,翡翠屏风被坠了铁链的鞭尾扫过瞬间粉碎在地上。
少音手疾眼快地拉过尚芸和二公主,三人跑出正殿,向宫室外门奔去。
“快关宫门!”
吸取了上次教训的长公主大声尖叫着,阻止三人逃出她的宫室。
沉重的外门留下的缝隙越来越窄,跑在最前面的林尚芸眼见赶不上了,背后一个重重的力道把她推了出去。尚芸身后的裙摆刚溜过了缝隙,宫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仗义。”
长公主不屑地抖了抖长鞭,看向脸色煞白的何少音。
何少音默默挡在二公主身前,低声说,“她是冲我来的,待会儿你不要跟着我。”
她说完离开了二公主,似叹了口气,“长公主为了引我至此,煞费苦心,既是恨我,就不要为难别人。”
她拾起摇曳在地的裙摆,头也不回地往空旷的庭院跑去。
一路上,少音尽力避开人群,但长公主不管不顾扬着鞭子一顿乱挥,不幸被抽中的宫婢痛苦的倒地哀嚎,惨叫声阵阵入耳让人不能无动于衷。
“令姬,你疯了!不要伤害无辜。”
她骤然停了脚步,愤怒的看向身后双目通红的长公主。
阴冷的笑从长公主的唇边渗出,“我是疯了!”
她抚过鞭子断截处的铁链,声嘶力竭的说着。
“他如此狠心,断我长鞭,封我宫室,我苦苦求他和我说句话,他却说让我惜命。他想要我的命又有何难,我给他就是了,可他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若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如此,你必须死。”
凌厉的鞭声呼啸在四周,阿雎早已没了踪影,少音被一步步逼进了整个宫室最偏僻的角落里。
四周宫墙投下层层暗影,阴森森的凉意顺着腿骨爬了上来,少音背靠冰冷的廊柱,语气依旧决然。
“宫中禁止持械厮斗,现在停手还来得及。你殴打婢女,花香能遮住血气,但人命关天,你遮掩不了,陛下也不会偏帮你。”
风从廊上起,把长公主的声音吹得渺远,“怎么会遮掩不了,那些失踪的侍女都在这里啊,你很快就能和他们作伴了。”
铁链晃动的声音,像极了安息灵魂的盘铃。
少音闪身藏在朱红的廊柱后面,须臾之间,廊柱上已经布满了斑驳的鞭痕,她总有躲不过去的时候。
长公主站在廊外的空地上,享受着把他人性命玩弄于股掌中的乐趣。
鞭尾数次卷翘着掠过何少音的发梢,袖衫被撕裂出一个大口,她被逼着从廊后现身,目视着高高扬起的长鞭再次朝廊中打来。
无处可躲。
断裂处的铁链反着刺眼的白光,好似白骨森森,张牙舞爪的从高空坠下。
少音忽然庆幸,幸好昨日把想说的话都对陆戈说了,若真命丧于此,也不至于满心遗憾。
少音眸中映着的长鞭并未坠落,鞭尾的铁链率先扫到了宫墙上一个不起眼的机括上。
隆隆的转轴声中,空地上四四方方的青砖突然向两边急速开合。
手执长鞭的长公主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预料,惊叫着跌入脚下一个漆黑无比的洞坑中。
不过一瞬,青砖重新闭合,四周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廊中,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何少音冷汗淋漓。
方才长公主步步紧逼,把她引到这个偏僻角落,原来是一早便想好了怎么处置她。只要把她推入洞坑,就可置她于死地了。
窥探到旁人内心的黑暗,让她有了后知后觉的恐惧。胸中一阵作呕,止不住的恶心犯了上来。
不行,不能束手待毙。她极力平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思量起自己的处境。
她周身打了个冷颤,长公主实在该死,但不能现在死。她若死了,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世人只愿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而不在乎真相本身。轶闻中会如何演绎长公主掉下去的桥段,她恐怕很难自证清白……
理智逐渐战胜了恐惧,她想到了一个或许可以为自己证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