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旧友。”
她越过阿元去看,却是林尚芸欢天喜地的撩起纱帐走进来。
“你和陆戈是怎么回事?要一五一十的交代哦。”林尚芸揽上她的肩头,豪爽的逼问道。
深夜乍见旧友,何少音因惊喜而浮动的笑靥愈发明媚,“林娘子为何会在此处,也要一五一十的交代哦。”
她这回学聪明了,知道先发制人的妙处。
冷不丁瞧见尚芸出现,倒引得她想起丰乐楼中那惊险的一幕。
从丰乐楼夺门而出时,几个膀大腰圆的武将上前去拦何进的去路。
她看得真切,立于廊台之上的萧睿是何等悠然自若的俯瞰何进,又是何等迫不及待地用眼神示意武将动手。
未等她开口向陆戈求救,早有飒爽的身影朝一名武将背后重重踢去,夺手拉了何进从空当逃走。
纵使惊险万分,到底是毫发无损地跑了出来。
被人瞧得脸红,尚芸支支吾吾道:“我随父亲夜巡路过,想进来瞧瞧你好不好,谁知你却不在。今夜城里下了宵禁令,左右是走不了,只好留宿贵府。”
少音微微一笑,点头不语,不忍拆穿少女懵懂的心思。
她把香帕浸在水中,复又滴上研好的玫瑰露,撩拨一捧晶亮水花,润起手来。
眼见过关,尚芸急切地追问起她与陆戈的事来。
她拣选了几件樊州旧事,谁料尚芸面露惊诧,颇有唏嘘感慨之意。
“难怪他不应陈映姝的邀约,原来在樊州时便对你有意。”旋即又道:“两情相悦最是难得,实不必理会旁人。”
少音浮出一丝清浅的微笑,“京兆城仰慕他的人不在少数,我不会自寻烦恼。”
尚芸瞧她面色如常,浑然没有拈酸吃醋的小家作派,蓦地生出几分欣赏。
“难怪陆戈喜欢你,我若是男子也会喜欢你。陈映姝若有一半的心胸气度,也不至于次次因陆戈回绝而伤心啼哭。”
夜风轻拂,窗扇凌凌展动,发出细小的咯吱声。炎夏将过,秋日的凉爽先从夜里侵入。
想来被喜欢的人拒绝应该比秋风袭在身上更令人瑟瑟。
她也曾说过拒绝的话,晓得这话暗藏的刀锋和伤人之处。
话音轻飘起来,“与心胸气度无关,陈娘子想必是真伤心了。”
林尚芸向来耿直,矢口否认,“幼时陆戈和别的女娘说句话她都要委屈半日,更别提被当众回绝。性格使然,最难更改。”
何少音不爱计较,也对别人的前尘往事不感兴趣。
外间传来更鼓声,她径自朝床榻走去,未料尚芸紧跟过来,非要挤着和她同睡。
她拿了绸被与尚芸盖,翻过身微阖双目,眉间尽是倦色。
尚芸仍不减兴味,絮絮念叨着:
“陆戈九岁那年随陆大人进京定居”
“他性子冷淡,很少与人亲近,奈何长得太引人注目,好多小女娘跟在他身后,隔着老远偷看他”
“陈映姝幼时喜欢他,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
“前日我在将军衙署里遇到她邀陆戈去陈府做客。陆戈说军务繁重,倘得了空只会去陪心仪之人,没想到他心仪的人是你啊。”
……
谁能想到呢?
几个月前,她同样想不到。
曾在秘辛里看过,姻缘之事总逃不过个前缘分定。
她错过了幼时的相遇,却在行将出阁的年纪恰好遇见他。
未尝不是天定良缘。
次日天光刚现,少音穿戴齐整地出现在后院,好言好语地央求沈嬷嬷一同去花架下捯饬珍珠粉和茉莉花膏。
“打小不爱脂粉香膏,这会子偏又上了心。”沈嬷嬷咧嘴笑道,“到底是有心上人了,知道在容貌上下功夫。”
在花架旁辗转半日,沈嬷嬷脸上笑意渐隐,露出浅浅的责备之态。
“要早听我的话,春日里多采些时令鲜花,也不用这当头急得要死要活。”
长夏将过,能用来制粉研膏的鲜花已然不多。花架上虽有不少花种,到底比不上百花齐放的春日。
她知道嬷嬷一贯嘴硬心软,低头笑道:“正事呢,若非呼天无路,入地无门,我岂敢劳动您老人家大驾。”
沈嬷嬷抽手在她脸蛋上一掐,“小嘴伶俐得很,又遇到上将军这么偏疼你的郎婿,指不定日后纵成什么样。”
少音细细地筛着香粉,口中不服,“嬷嬷偏心,才见过他几次,就说他偏疼我,日后谁疼谁还未可知呢。”
沈嬷嬷神秘一笑,“错不了,醉酒那晚他与夫人说日后不必拘着你做事,随你的性子,出了错他帮你担,从那上头起我就知道他是实打实地对你好。”
指尖微颤,莹白的香粉被惊动地飘浮起来,似一场期待许久的冬日初雪。
母亲许久不过问她的事情,原以为是先前两人争吵才致如此,殊不知有他出面调和的缘故。
她神思轻荡,却有一仆妇近前急禀:“丰乐楼的潘大掌柜请娘子前去,说是商量绸绣活计。”
她微敛神色,只道:“人在何处?”
仆妇低眉道:“潘大掌柜说有急事,不便入府叨扰,此刻人在府门外候着。”
今晨,北军兵士退回京郊大营,京兆城才恢复通行不久,潘通就急急寻来,可见是真有急事。
饶是潘通已经把风月楼的惨状说与她听了,等到了正堂的那一刻,她才晓得那话说得仍太过含蓄。
阶梯残断,勾栏砸毁,廊台倾倒,帘帷散乱,满地烂桌破席让人无从下脚。
丰乐楼损失惨重,几乎与废墟无异,也不怪潘通急着修葺开张。
他亲自丈量勾栏尺寸,又请少音拟定舞毯纹样,很是看重舞毯的妙用。
舞姬莲步翩翩,舞姿袅娜,脚下又有锦绣舞毯相得益彰。一动一静,皆是风景,一众看客被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还舍得走?想必夜夜笙歌曼舞,掏干银钱也是愿意的。
潘通如此会使小意拿捏人心,难怪丰乐楼长盛不衰。
他核算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