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此间依依不舍的好像只有她一人。
愈发后悔没有早点看到阿雎。
匆忙间梳的是寻常的发髻,穿的是寻常的衣裳,连妆容也是寻常的妆容。
如此模样去拜会陆氏夫妇,着实潦草。
车轿一停,陆戈伸手过来领她进府。仆妇婢女乌泱泱站在两侧,偶有胆大的快速抬头瞧上一眼。
第一次进人府门,她一路微笑,笑得脸都僵了。
被人瞧得不自在,她几次缩手想摆脱衣袖下的大掌,但那人骨硬心狠,抓的牢牢的,她不反抗反而少受罪。
转过前厅,行过庭院,正堂前两抹人影跳进眼眶。
老远瞧见儿子身旁清丽窈窕的小女娘,听说还有一手绸绣手艺,放眼京兆都是出挑的。
不等她见礼,陆氏夫妇早早抬手制止。
饶是如此,此等场面下礼数一定要周全,出门前母亲的密语和沈嬷嬷的耳边风她还没忘,当下妥当一礼,喜得陆侯大人口中只会说“好,好。”
原还担心儿子常年混迹军营一年半载见不着女人,又生的这副不讨喜的冷性子,姻缘大事苦恼得很。未料从北桓回来便说有了意中人,还能这么快领回家,比老子强。
陆夫人近前两步,拉着何少音上下打量,眉眼里的慈祥像春日泄的山泉水,满溢到山道上。
“人见着了,我可带走了。”
陆戈从陆夫人手中抢走他的人,朝父亲稍一致意,处得不像父子俩,倒像亲兄弟。
陆侯腾空一脚,没揣着,口中骂一句,“混账,跟你老子没大没小。”
见着动怒,少音转身要赔罪,陆侯马上笑脸相迎,她没说上话,人早被陆戈扯远了。
连何家家祠都没进过,何少音却先进了陆家家祠。
陆戈拈起三柱香递给她,又燃起三柱自己拿着,两个人对着陆家先祖的牌位行了礼。
原想等他说上一通敬告先祖云云的话,未料简单三拜就完事了。
陆家嫡亲子孙都不开口,她也不好多事,心里默念着姓甚名谁,祖宗保佑。
绕过供台,后面是一张宽绰的祭桌,两个长长的牌位立在上头,与陆家林立的牌位一比,这里孤单多了。
他照旧拈起三柱香给她,她熟悉了这套礼仪,正要躬身去拜,却听他冷不丁开口。
“何少音,我心悦的人。”声音闷闷的,厚重的掉在地上。
觉出他的凝重,她瞥了他一眼,他没言语,但这定是陆家极有脸面的人,值得另辟出供桌,享受香火供奉。
于是去看牌位上的字,好说出一番孝敬的话。
光溜溜的牌位上,除了灯烛投下的暗影,再没旁的印记。
两个无字牌位。
两位不知名姓的先人。
她,不知如何开口了。
左右到这里就算见面一场,她不敢不恭不敬,更不敢面露惊惶,款款上前进香。
“先人在上,不敢悖妄,何家少音,自当与陆戈同进同退,同生共死,敬告先人,矢志不忘。”
郑重一礼,拜得不像是无字牌位,倒像是殿里的神佛观音。
这人,这话,他看得清楚,听的明白。
他目光沉甸甸的,像一盏刚从酒窖打出来的陈年老酒,浓重的能挂杯。
“离远点,廊下不要留人。”他冷声吩咐院内伺候的人,快步拉少音进了卧房。
门一关,他把人抵在帏柱上,低头吻上唇。
疾风骤雨般肆意侵袭娇柔的唇,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像诱人的饵勾起他本能的掠夺。顾及不了了,绣屏根本挡不住大片的雪白,他看一眼就疯了,再装不下去了,埋头索取她的甜美。
何少音受不住,更推不开,她往后缩一寸,他就往前进一尺,人被死死按在柱子上,背后的冰凉和身前的火热,逗弄的面颊淌出一片红潮。
她急促的喘息,停在他腰间的手缩紧,再缩紧,她渴望抓住浮木,却沉到了湖底,生死都在他手里。
指尖的缩动加重了身前人的喘息,覆在她身上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弋,像戈壁滩上沾点荤腥就凶性大发的狼,吃干抹净还不够,总想扩大点领地。
揉热的身子粘住薄薄的衣衫,贴合之处突显出更玲珑有致的曲线。
在这场他单方面挑起的战斗中,他完全占据主动。
“放开……热”,她含混不清咕哝出几个字。
“热?”他笑了,谁不热呢,“话说那么重,不怕我听了心更热。”
“先人面前,话说得诚恳才灵验。陆家子孙太多,要是说得平平常常,先人记不住。”站久了腿弯发软,她也不撑了,靠在他身上。
“我哪舍得让你同生共死,”撩过她额前几缕濡湿的发丝,他喉头滚动,“同床共枕就够了。”
话说得比轶闻还孟浪,亲人也不生疏,她后悔不该轻易接近一匹狼。
“真是第一次喜欢人?可不像。”身上热得很,她有意推开他。
“夸我呢”,他从后面把住腰,把人往怀里捞,“哪里不会,我教。”
他再次吻了她,她躲闪几次,呜咽着说,“你……容我喘口气,我难受。”
“喘不过气?”他认真想了想,“这个我熟,能教。”
他当然熟,何少音想起十来个大水缸和袒胸赤膊的身影,头埋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