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项玠沾满一身血污感到天聆池时,粼粼大泽已经换做遍地琉璃颜色的花,花丛中立了一道身影。
项玠走过花丛,留下一道莹莹黄色的痕迹。
“献玉。”
献玉回头,向他挤出一个笑,“二位祖神已经归去了,你不要难过,还有我。”
最后项玠只是抱着她,始终一语不发。
之后遵循望羲遗旨,封五御,共治上真境——项玠为苍武御,镇守神仙界之南;应溟为丹照御,镇守神仙界之北;索灵为紫薇御,镇守神仙界之东;桐烛为序斗御,镇守神仙界之西;献玉为太微御,替母神之职,上聆天音,下感苍生,监守归元二墟星轨秩序。
索灵在望羲颉月归去后的第三百年才回来,当她得知一切之后没有推脱御座的责任,接受了那顶御座冠冕。
而猊月取在得知颉月死后,愈发猖狂,仗着他是不死之身,三番五次亲临神仙界挑衅几位新御座,然后被宰得很惨。
且这万年来,金龄能出来的时间越来越少,没有机会去找脱身的机会,只能目睹项玠从青涩少年从妖魔血海中一步步成长,成为众人口中的第一武神,目睹他眉眼染上杀伐戾气,他的长相变得越来越熟悉,只是哪里有些违和。
不过身为献玉身体中的局外客,金龄清醒地见证了神仙界的变化,也发现了一些八卦。
比如说,项玠的极玄庭据说是被妖魔拆了,新御座府邸就是在他们常去的那株歪脖玉树上建起的,取名广虚府,不过这座被郁郁如盖的玉树盘桓的广虚府,让金龄觉得无比熟悉,脑海中甚至闪过了数个可怖画面,是她加班到天黑的情景。
比如说,项玠性格似乎有些别扭,又心悦于献玉,但这万年岁月里,献玉依旧当他还是需要她照顾的弟弟,面对项玠有意无意的勾引和暗示无动于衷,还愈发无欲无求起来。
比如说,献玉有一回赠了项玠一座黄金台,临着天河而建,为他庆了一回生辰,生辰宴上项玠借着酒意亲了献玉一口,但献玉也醉得不轻,第二日项玠满怀期待地等她的反应,不料对方完全没印象,这事也就缄默在了项玠的口中。
金龄都替项玠着急,急项玠不肯明说,急献玉不开窍,她这万年来寥寥的娱乐活动就是磕西皮,还磕得这么难。
又是一日项玠造访兰阿墟天,他从战场上下来,褪去带着血污的战袍,却放任被猊月取伤过的伤口浸染衣袍。
献玉很是担心,亲自为他处理伤口,献玉看不出,金龄却看得明白,伤在腹部,不甚严重,却因他的故意而为显得有些严重,留到此刻就是为了让献玉心疼,顺便拿他的□□不动声色地□□献玉——精壮的胸膛随呼吸起伏着,每一寸肌肉都是战场里拼杀来的,藏着青年人的朝气。
献玉没有被诱惑到,金龄却被狠狠吸引了,如果可以动的话,她想捂一捂自己的鼻血,不过还好金龄的反应影响不到献玉的身体,不然真的很容易出事,金龄自认意志力十分废物,不小心就会着道。
想到这里,金龄对献玉的无欲无求肃然起敬。
“昨日桐烛的神位星亮起来了。”献玉低头替他上药,顺口提到了这件事。
她的角度看不到项玠眼底晦涩,“阿兄历劫回来了,前尘事皆忘去,但他凡缘未断干净,还念着他的情劫。”
“他的劫也悟道飞升了。”献玉道,“但桐烛的道途仍旧凶险。”
项玠一手按住献玉替他上药的手,“我不想听这些。”
献玉抬头看他,愣了愣,又颔首道:“也是,桐烛的劫数也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项玠叹口气,俯身将头靠在献玉肩头,闷声“嗯”了一句。
献玉只当项玠累了,任他依靠,还不忘嘱托“伤口的魔气驱除了,你下回小心些。”
项玠成为苍武御之后愈发忙碌起来,特别是近万年自下凡界飞升的神仙愈发多了起来,所以他在兰阿墟天待了不到半天就回去处理他的事务。
这个时候,金龄久违地重新获得身体的主导权。
第一件事,金龄就是去妖魔界。
她到现在还在意着猊月取对献玉说的那些话,还有项玠再三缄口的关于溪见的事情。多亏了献玉,她如今越发清醒,她不应该待在这里。
诚然金龄还不知道如何脱离这个躯壳,如何回去,但金龄有一种是有人要按头给她看剧情的感觉,看望羲颉月,看项玠献玉,而照金龄资深游戏经验来谈,现在提到的溪见故事尚不明确,如果她搞清楚了溪见的故事,是不是能探索完剧情然后回去。
项玠不开口,她就去找猊月取,金龄越想越肯定,不愧是她。
当她越过神仙妖魔的一线天,看见白日悬在黑色穹幕上,草木莹莹泛光,金龄不由得感叹,好中二,好有感觉,她好喜欢。
金龄觉得自己拿献玉的身份行走在妖魔界可能会被强制遣返,于是她披上一层障眼法,用她自己的样貌再收敛了神息,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自认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刚踏入一座妖城,就被一队披甲执枪的妖兵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