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诸国使节渐至。” “咱们难道就让黄宗衡这么消停?” “让他在这礼部尚书的位置上,稳稳的坐着?” 说话的是一个高痩中年人,他正是高守义的嫡子,高承业。 他言语间尽是不甘与戾气。 对于高承业的话。 高守义并不理会,默不作声。 他只是安静的,提笔写字,整个人显得气定神闲。 笔墨挥洒间,颇有几分清心寡欲的意思。 高承业见高守义并不回话,心中更急。 “爹!以咱们高家这些年来,在礼部中的根基。” “只要爹您点头。” “我稍加运作。” “这次诸国使节访唐,便要让黄宗衡颜面扫地,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高守义闻言,眉眼轻抬,撇了高承业一眼。 “让黄宗衡吃不了兜着走?” “这又能如何?” 高承业理所当然道。 “一来,让他黄宗衡不能服众。” “二来,让他出了纰漏。” “再煽动礼部大臣,以及其他各部大臣,联手弹劾他,必定让他下马。” “到时候,这礼部尚书之位,还是咱们高家的!” 高守义闻言,摇了摇头,手中笔锋一抬,一副字已写好。 他叹息着反问道。 “承业啊…你是闲爹命不够长吗?” 高承业心惊,赶紧说道。 “爹,孩儿不敢。” “不敢?那你这番作为,不正是把我往死路上推?”高守义用湿手帕,擦了擦手,在椅子上做了下来。 “黄宗衡是皇帝钦点的礼部尚书。” “他刚一上任,就出了幺蛾子,你这不是在明晃晃的打皇帝脸?” 高承业皱眉。 “爹,这打了又如何?” “难道皇帝还好对咱们高家下手?” 高守义淡淡道。 “徐家,皇帝说灭就灭,咱们高家又多什么了?” “徐家那是招了鬼神,再加上手脚不干净,被皇帝抓了把柄,咱们手脚干净,查无可查,没有确凿证据,皇帝岂敢对咱们高家下手?这天下的贵族,京都的权贵,他们岂能答应?” 高承业说着,语调有些激动。 他极力劝说高守义,对黄宗衡动手,实在是被逼无奈。 高家固然是庞然大物,但要维系的关系也庞大到常人无法想象。 如今高守义被皇帝免职,在朝堂中失势。 不少利益已经开始被小贵族触及。 在这么下去,时间一长,高家必定无法维系如今的体量,只能不断收缩,被小贵族不断蚕食。 那高家岂不是逐渐走向落寞? 见识了辉煌,岂肯甘愿没落? 高守义叹了口气。 “徐顺良当初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看他现在呢?” “还不是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高守义看向高承业,语重心长的说道。 “博弈的关键,是探到对方的底。” “到现在我们对皇帝的底,一无所知。” “徐顺良以为他探到了,可惜他探错了,所以他死了,徐家没了。” “我高家绝不能步徐家的后尘!” 高承业着急。 “爹!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高家衰落?就这么任由那些对咱们卑躬屈膝的小贵族,一个一个的爬到咱们头上?” “皇帝他动了徐家,而没动咱们高家还有钱家,就是因为他还在忌惮,这就是他的底!” “所以他才这样一步一步的蚕食我们。” “如果咱们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听之任之,那岂不是正中了皇帝下怀?” “这么下去,待到咱们高家日落西山之时,那岂不是任皇帝鱼肉?” 高守义闻言,脸色一沉。 “好了,这种事,休要再提。” “如今局势,明哲保身,静待良机,才是上策!” 高承业还要再劝。 高守义训斥道。 “怎么?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一切按我说的做!” “什么都不要过问,什么都不要去管。” “还有钱家那边,不要再与他们联系。” “你先下去吧。” 话音一落。 高守义见高承业还不低头,反而拳头紧握,直愣愣的在那站着。 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高承业见高守义发怒,压着心中火气,躬身道。 “孩儿不敢!” “那孩儿先告退了…” 高守义坐下身来,不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高承业又对高守义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书房之外。 高承业拳头紧握,骨节泛白,眼中凶光闪动。 爹! 您终究是老了… 为了高家,我决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