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老树彷如耸立云端,盘根错节,冷风拂过,满目苍翠犹如水波,高低起伏,摇曳生姿。 深褐色的百年树枝上,躺着一道修长的人影, 宽大的白色袖口随风滚动,手中虚握着一把折扇。 “小阿津,你记住,永远不要爱上任何人。” 枫津猛地睁开眼,他坐起身, 还在树上,刚刚是梦? 修长的指节撑着头,才发觉不知何时额间已经渗出些冷汗,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心仿佛在一个无底的深渊里慢慢掉落,没有尽头,除了荒凉就是冰冷。 这样的变化随着与她接触的越多日益加深。 明明不该有接触的,却总忍不住偷偷看一眼, 闭上眼全是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之前不以为然的梦像是变成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 爱吗?我才不会爱她。 枫津从怀里掏出白玉瓶,倒出一粒红豆,没有一丝犹豫仰头扶下。 他闭着眼缓了缓,再睁开,双目依旧如明净的水晶般,半分不染尘埃。 男人修长的身躯微微倾斜几度,靠在树上, 耳畔拂过冷风,四处带着几分树叶吹拂的沙沙声, 安静,又不那么安静。少了她细细的呼吸声。 他探出头往下望,本该睡在树下的女孩不见了踪影, 离开了吗?逃走了吧。 九州的女人最狡猾。 枫津清冷的眸子仿佛没有焦距般,淡淡的,看不清喜怒, “哗~~” 远处流水泼动的脆响撕裂寂静的夜,一切都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原来,她没走? 枫津也不知道此刻为什么刚刚无限坠落的心,仿佛莫名被一团软软的云供起来,安逸又充实。 他修长的身子一跃而下,. 顺着水声往前走, 声音来源处距离这里没几步,他却走了很久,每走一步心都跳的快了些。 前方有一片小池,干净清澈的水面清晰的倒映着满天星辰。 碧绿的荷叶总能带起一片涟漪,折射着月光。 她坐在池边,一身白色单衣,双手捧着一片荷叶,接了水往发丝上淋下,莹白细长的指节穿梭在黑发之中。 白色绸缎溅了水,湿淋淋贴在身上, 隐约能透过单衣窥见里边儿藏起来的雪肤, 一头墨色发丝垂散开来飘荡在水面,仿佛一朵朵将开未开的墨莲。 衬得身段娇小玲珑, 月光下,她像是偷偷眷恋了凡尘,遗落在人间的小仙女,很美。 枫津不知不觉站在一边看了许久, 其实,他有些羡慕那个小混混,他什么都不用做,身边围绕着数不尽的善意, 所有的人都爱他,她也爱他。 此生唯一一次,少年读懂了嫉妒的心思, 掌心慢慢靠近心的位置,他淡淡的皱着眉, 我一点也不稀罕。 九州女人真不害臊。 ......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街巷,马蹄稳健有力,辘辘的车轮滑过青砖瓦石的路面,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纱遮挡, 初春风凉,水也凉, 幼妤觉得人的肉身实在是太脆弱了,不过是夜里梳洗了一番,竟然会感觉到冷。 她低头细致的整理衣服上的小褶痕,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在有身干净的衣服,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尺寸刚合适。 女孩挑起窗帘一角,淡淡的看着窗外。 马车外是繁华的京都城, 暮桑复国军队声势浩大,不消百日便已经夺回暮桑王城。 九州京都城确依旧一片祥和,丝竹声乐,声色奢靡。 这里聚集的都是些百年大族,在九洲的势力盘根错杂,他们并不担心九州生死。 这些贵族犹如蛀虫,他们贪得无厌的吸食掉九州最后一滴血,便能大摇大摆的换身皮囊,摇身一变成为别国百姓。 他们不用在意曾经的九州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他们从未将九州当做是自己的国,也从未将自己当做是九州人。 最后国破,说到底只是苦了百姓, 国家强盛时,他们遭受这些蛀虫的剥削,国家败落候,无家可归的只有他们。 那些蛀虫在别国遥遥相望,心安理得的继续自己的生活,富足的过完一身,或许临到终了还会感叹一下,当年的九州曾是他们梦想起源的故乡。 真是,恶心啊。 女孩靠着窗,眼神淡淡的看着窗外。 枫津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周遭环绕着一眼可见的悲凉。 他故意乍然开口, “你在看什么?” 果然,幼妤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回头。 枫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是见着她娇嗔的眼,嘟起的唇,心里便安心了不少。 这样便好,起码有了几分情绪。 陡然被拉回思绪,幼妤安静的凑上前,眯着眼打量身前的男人。 许是盯得久了些,枫津苍白的脸上红了一片,他又问“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枫津也换了声寻常服饰,白衣凉冠,一副书生模样。 明明好看勾人,幼妤却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