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咎面色云淡风轻。 这二人眼下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但是登高望远,见识了更高境界的风光,对其日后道途进益大有好处。 高鬘却长叹一声,不知是慨叹归无咎功行之精,还是怜悯辛、庄二人惨痛经历。长袖一拂,两道柔光将辛孟泷、庄忠恕裹住,涤荡其心。 少顷,辛孟泷面色转为红润,双眸中渐渐恢复几分光泽。 庄忠恕同样神志渐复,一个翻身,站立起来。 归无咎之用意高鬘自然也理会得,现已看清归无咎功行远在二人之上,相较于将辛庄二人施以教训,归无咎的举动实则是留了一份机缘。 但是这机缘也不是这么好接的。 方才辛孟泷、庄忠恕还处于自信的顶点。现在一下子被打落尘埃,其中惨烈,实非常人所能承受。若是道心受损不能恢复,那么不用说得到机缘,就是修为止步不得寸进,也丝毫不奇。 辛孟泷上前一步,涩声道:“这一次‘崇台会’轮到我云中派承办,本该大扬我派声威才是。只恨弟子功行浅薄,有负上真之望。” 高鬘、吾鞠对望一眼,先是愕然,随后不约而同地呵呵一笑。 吾鞠转首道:“归师弟。诸弟子眼拙,还要劳烦你自报家门。” 归无咎心念一转,已经知晓这两位一人言语中暗藏刀兵,一人明知是坑也要跳下去,其中恐怕有什么玄机。 面对一脸狐疑的辛、庄二人,归无咎淡然道:“在下归无咎,自幼在瀛水台修道,少历门中之事。是以二位师侄也不认得我。” 辛孟泷难以置信地道:“阁下……是我云中派门人?”再睁大双目一看,归无咎所着青袍,可不正是云中真传的服饰? 门中多数金丹、元婴境界的真传弟子,行事不拘一格。一身真传弟子的行头,通常只佩一枚玉簪暗暗点明身份,其余衣着装饰往往自便。门中师长也不在此处多加约束。 偏偏归无咎头顶发束并非真传弟子装束,而是他用惯了的旧物。至于衣着,辛孟泷、庄忠恕二人却不约而同地忽略过去。 庄忠恕眼眸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辛孟泷却心意沸腾,感慨万千,不能自制。 平素辛孟泷极热衷于暗中纠结党羽,培育势力。或以修为慑服,或以气度笼络,刚柔并济,种种驭下手段炉火纯青。 现在蓦然发现,所谓“真传第一”只是一个虚名,一个笑话。实际上一直有一个人,隐于深山数百载,功行远在自己之上。 他才是真正的第一! 现在其孑然一身出现在前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纵然自己经营了再庞大的势力,又哪里能够起到丝毫作用? 从前所为,是大大的错了。 想到此处,辛孟泷突然感到心意似乎被打开了一扇窗户,一身丹力似乎变得更“轻”了许多,飘然间运转速度就加快了一丝。 辛孟泷默然上前两步,对着归无咎以师礼拜见,随后缓步退下。驾起遁光,转眼间便在千余丈外。 高鬘三人没想到峰回路传,半盏茶的功夫,辛孟泷收之桑榆。 归无咎暗暗点头,这个结果不出他所料。走到近处方才看出,辛孟泷的天资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好一些。若在九州四海,拜入冲霄阁也绰绰有余了。 之所以成就并未达到预期,正是由于灵台被外物蒙蔽的缘故。 这时,庄忠恕亦从迷离中醒来,神情复杂的看了归无咎一眼,大声道:“庄某眼下远不及你,甚至有可能永远也追不上阁下的脚步。” “但是庄某在此立誓,自今日起,庄某和你的差距只会缩小,不会拉大!” 说完,同样头也不回的去了。 庄忠恕虽然并未如辛孟泷一般当场突破。但是心志毕竟坚凝,只要不曾陷入怀疑、沮丧不可自拔,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归无咎轻描淡写的一手,竟是将两名最出色的真传弟子,又往前推了一把。 又过了半日,元婴境的比试正式开始。 这一阵结束,归无咎便要正式亮相。这可不同于牌楼之上小打小闹。因此归无咎观览元婴境比试,无疑要比金丹之会时用心许多。 而云中派元婴真人的修为,确也值得让归无咎稍稍重视。 最终进入复选前百的元婴后期修士,绝大多数都达到了大昌王朝几家玄宗的佼佼者,如易慕楠、冷侑珊、蓝觅烟等人的水准。 而最终进入前十的,明显又较均值高出一筹。 再往前看,复选排名前列者挑战真传弟子,除非数百年一出的奇迹,否则都是有败无胜的局面。 步步递进,可推断出云中派中,排名前列的真传弟子,实力也算相当可观了。 元婴境弟子的打斗,比之金丹境,精彩不可同日而语。 双方功行差距只是其一,更是因为到了元婴境界,围绕自家法宝神通,已然衍生出许多独立的战法,许多元婴真人一身本领也系于其中,断然难以如金丹境一般,规定固定的几种兵刃法宝相斗。 如此一来,少许的不公平自然在所难免,但旁观大比的诸弟子,却可以大饱眼福了。 归无咎静静观看了两个时辰。 或许对于下方牌楼中的低辈弟子来说,元婴真人相斗,精彩处永远观之不尽。但归无咎细观两个时辰,印证两大经典,已经将云中派元婴修士的大致神通路数理清,余下的已经不必再看。 忽然回想起辛孟泷之言,归无咎抱着求证的心思,突然问道:“方才所谓‘崇台会’,是何名目?” 高鬘讶然道:“这些瀛水师叔并未向归师弟言及么?这正是归师弟大显身手的舞台啊。想来是瀛水师叔怕归师弟分心,这才并未提前告知。左右不过十日之内,归师弟是必定会知晓的。” 归无咎听到“大显身手”四个字,心中一动。这却是和他已知信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