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面对威胁的时刻,归无咎的全部潜力应激而起,立刻让他的神识攀升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自他背后若虚若实的球形虚影一旦产生,归无咎瞬间明白了所谓“得法次序”的奥妙。 球形虚影之内,暗藏了一百个中空的气泡,象征着“三千法”中一百个尚未习得的法诀。 但巧妙的是,这一百个“气泡”虽然形状各异,但无一不是独立的个体,周遭处于完整的球形实体包裹之中,绝没有出现某两个“气泡”藕断丝连的情形。 其实,若有两个“气泡”真的完全相邻,那么在归无咎的感知之中,就等于是合二为一了;历数“气泡”总数,就不是一百个,而有可能是九十九个、九十八个,抑或更少。 今日情形,是《通灵显化真形图》遁入紫薇大世界、由一体散为三千之后,第一次在完法破境的当口,显示其作为实体的形象。 道理昭彰。历代先贤,修炼《通灵显化真形图》三千法的次序,都是各随己见,全不相同。 所以《通灵显化真形图》中,并非是有专门的某一百种法门,特别难以修炼。 其玄妙之处在于,无论你修炼的前二千九百种法门是何名目种属,到了剩余还有一百种的大关,接下来的路就自然而然的变得艰巨无比。 “三千法”是个体;而《通灵显化真形图》破损之前,本就是已然“完道”、作为整体的存在。虽然修炼之人本身并无这一清晰的意识,但修炼到最后,总是无形中朝着冥冥之中浑然一体的境界去努力。 就像是一幢设计精密、高逾百层的殿宇,若无统一的度量,四批工匠各自从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开始建造,虽然各自都辅之以绳尺规矩,自以为精密无双。但是到了四人所造建筑墙壁合拢时,多多少少都会发现有少许偏差。 历古以来,修习《通灵显化真形图》三千法的前辈先贤,虽然其自家本身意识不到,但是实际上,每一人每修炼一道法诀,都是在添砖加瓦,铸成那个完整的“球体”。 在这个“铸造”的过程中,一开始时从何处入手,修习何等法诀,修炼之人都有着极高的自由度。但是随着进度愈来愈往前走,每人不知不觉中,都是在以“逐步推进、添砖加瓦”法子在修行。以俗语云,等若是以一个夯成实心球的姿态,由低至高,逐渐铸成。 若是归无咎并非由心意指引,再三纠正,也不能免俗。 然而有一桩妙处,这《通灵显化真形图》的完整形态被打破之后,其实每一个法诀的细微之处便会产生差异和错觉,身在局中之人决计难以察知。就如同破镜重新粘合起来,所照之影断成两截一样。 这样,待两千九百法修成,等若这个“球体”已经被铸成大半,只余下最后一截时,就会产生偏差。此时蓦然回首才发现,你所搭建的这个“球体”,并不是一个完整精密的球形;剩余的一百只“零件”,自然无法严丝合缝地将其圆满弥补。 但归无咎却不同。 他在修行之中因为种种原因,屡得机缘提点,他不是将三千碎片以最扎实的姿态累进拼接,而是冥冥中、无意间依照着那个最圆满的“球体”范式虚空点化;最后所未成的一百法,亦非是一个巨大的创面,而是星罗棋布于这个精密“球体”的正中的分散小点。 更精妙的是,看到了这一步之后,那一百处空缺的具体“形状”宛然真实,归无咎由此修炼填补,也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模具”,法力浇灌,不担心有一丝偏差。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一百法挥手可成。 道法玄妙。这水晶球的形象,只是将玄理下沉为具象所得,并非修炼神通,就真的等同于拼接一枚完整的球形。 归无咎衣袖一挥,一道大力凭空产生,迅速自虚空之中膨胀开来,恍然有摧山断岳之能。一声轰然巨响紧随其后,虽然声音略显低沉,并不刺耳;但是那嗡嗡震颤,如排闼江水,连绵不绝。 这一道无形无相、势极幽广的凌空雷震,与丰渊的魔气阴风神通正面碰撞。 由于双方都是的威能巨大、发动迅捷、范围广阔三项上没有短板的神通道术,登时混混沌沌炸成一片,连绵不绝的雷响与撕成碎片阴风相混合,搅成一团乱麻。 但是以胜负而论,这一式的确是被归无咎挡住了。 明治眼尖,他旁观了归无咎与丰渊的交手,立刻看出端倪。归无咎这一式虽然威力绝大,不可与先前手段相比;但是论神通之单一,其实依旧与先前相似。归无咎在抵消丰渊“焚骨荡尘风”神通的绝大部分威力之后,依旧动用了两三道小神通,破袭余势。 看似平手,其实是丰渊占据上风。 做出如此判断之后,他自是不肯错过出手夺胜的机会。伸出右掌,虎口一弯,凝成弓形。随即气机如箭,射出八枚尺许长短的小箭,速度虽不甚快,但是却暗藏非凡玄机。 此时,归无咎心中振奋。 所谓不修而成,不习而得。运用反在修炼之前。归无咎刚刚精神凝聚的一击,竟尔是将那一百未掌握法门中的一种,直接运使出来。 准确无暇,没有一丝错漏。 这一式使出,归无咎心中立刻生出感应,自己距离撬动“追影逐形”的冰封冻藏,成功晋阶元婴境,又往前进了一步。 明治的八枚羽箭袭来,归无咎不得不慎重待之。 略一观望,归无咎眉头一皱。 这八枚羽箭,四虚四实,四偏四正,四曲四直,暗藏极为繁复诡异的变化,乃是最高明的实战手段。 若是常时自己置身于实战之中,这种蕴含极大不确定性的诡异秘法,即便是动用“空蕴念剑”将之解决,也是完全值得的。 这便体现出双方立场的差异了。 于归无咎而言,是希望将其余一百种法门一一试演之,尽情采摭;而丰渊、明治二人所得机缘,只求将自己斗倒了便是,又不是同门较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