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晋元欣然点头。 归无咎心中一念浮动。 仔细品鉴气机,文晋元道行之纯,几乎更在缥缈宗四人之上。就不入榜单上的英杰而论,几乎可称是数得着的人物。以他入道之时所展露的潜力资质,唯有每一步都完美发挥,方能有今日成就。 归无咎立刻心有所思,只是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旁韩太康随意散步,望见归无咎神色,随意插言道:“文师兄号称我越衡宗古今以来,‘十八珠以下第一人’。阖宗上下,资质殆非绝顶之境的广大弟子,皆以其为榜样。论及声誉人望,如今只在韩某之上。” 文晋元淡笑道:“韩师弟过誉了。” 但是观他神色,分明可知韩太康所言不虚。 文晋元略说两句,便侧身一避,让出最后一个人来。 羽衣披身,幽人贞吉。 冷冷清清,清清冷冷。 以外貌形容而论,韩太康与当年之形象差别最大;但是若论及气度神采的变化,却是眼前之人,最可称迥异于昔。 这也是归无咎意想不到之人。 二人对视一眼,归无咎终于缓缓拱手一礼,笑言道:“一二百载未见,杜师妹一切安好。” 杜念莎。 魏清绮气度通玄;木愔璃精严持重;其余宁素尘、游采心等人,虽然分寸上略有差异,但大致都是率性洒脱、灵动自如的路子。唯有当年最为跳脱、宛若男儿之身的杜念莎,如今却是一派穆穆幽静,清冷安娴之风,卓然独立。 也可说是造化弄人了。 杜念莎闻言,微微一笑,道:“君恩未报。能出力时,不敢坐视不理。” 若是换作旁人,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句话来,未免矫情。 但是杜念莎从容道出,却是无比自然。 归无咎略一思索,道:“杜师妹有心则可。但真正能够成行,却出乎师兄意料之外。” 杜念莎摇头道:“些许负累,何足道哉?不过利剑斩之而已。” 归无咎暗暗感慨。 这哪里是杜念莎说出来的话? 眼前之人,其精神气度,果然大不相同了。 木愔璃见状,面色微动,旋即神意传音过来。 原来,杜念莎自与越衡宗有了交通之后,早在归无咎尚在荒海时,便与木愔璃、宁素尘等人交情甚笃。 此事归无咎原也知晓。 其后囿于宗门大略之抉择,要维系既往关系,本也有甚深阻力。中有一度,杜念莎在藏象宗内闭关修炼,与越衡宗这一头走的不那么近了。 但是三十余载之前,杜念莎《北冥造育经》的修炼,忽然走出关键一步。 《北冥造育经》,乃是藏象宗完道之途最后的阻滞。 消息传出,藏象宗上下为之震动。 若说以一己之力成完道基业,以杜念莎的底蕴,尚有欠缺。不见缥缈宗有东方晚晴这位道境大能悉心指点,魏清绮行步于此,这一条路也走得十分艰难。 但是毕竟藏象宗距离完道,可谓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终究和越衡宗、缥缈宗这般冀望一步成功者,又不相同。 若以此而论,杜念莎的天赋积累,倒也够了。 至于藏象宗内另一位排名尚在杜念莎之上的嫡传,此人修行次序迥异于前人,暂时不以《北冥造育经》为重。按说以他的底蕴,将来也有极大可能性叩关破境;但是尚未发生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由于这一番因果,杜念莎在藏象宗内,重新又获得了极大的话语权。 近十余载一来,她一直客居越衡,与木愔璃、宁素尘等人琢磨道术,互有启发。 今日之行,宁真君等并未瞒她。而杜念莎决意以个人名义加入,助归无咎一臂之力,与藏象宗无涉。 引荐已讫,一行人等悠然回返。 修为到了一定层次,知己难求。所以虽是初次见面,但一刻钟之后,两方都十分热络。 尤其是黄希音,当木愔璃等人听闻此人竟是归无咎弟子,无不大为诧异。 仔细一问,这所谓的“弟子”,并非因缘寄托之下特殊的师徒关系,乃是真真正正从入道那一日起传道受业的嫡传师徒,更觉不可思议。 几经转折,返归半始宗门户。 在次等候相迎的,乃是隐宗一方箜荷上真、越湘上真二位。 宁素尘、韩太康、游采心等人,细细一望之下,不由微微一笑。 韩太康低首低语一阵,似乎是和宁素尘有所交流。 两方汇聚之时,作为九宗的精英弟子,见到如此之多道行能与其等量齐观的异域同道,心中多少有几分惊诧。 毕竟,他们承门中真君告知机密未久,理所当然的以为九宗统辖之外,乃是蛮荒之地。 其实木、宁、韩、杜、游五人,他们多多少少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因为这五位是上榜之人,通传消息之时,关于图卷排名之事,东方道尊已托言相告。 以宁素尘为例,她心中有数。九宗之内道行根基不弱于己者,便有轩辕怀、归无咎、魏清绮、林双双、木愔璃,杜念莎,以及藏象宗的那一位。如今忽然告知,周天大界之内,当世立在潮头之人,她足可排名一十五位,这其实不能说是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 以紫微大世界之大,未名之英杰,也不过增加了不到一倍而已。 九宗虽非会当绝顶,但占据半壁江山却是无疑的。 故这几位心中震动,不若谷兴学四人来得那么大。因为周天规模,其已心中有数。 饶是如此,对于其既往识念,依旧是构成了不小的冲击的。 直到此时,其心头才陡然一松。 因为相迎的箜荷、越湘二位上真,作为近道之境的存在,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