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朵白云,渐渐向后漂移,瞬息间就不见了踪迹。 这是归无咎的视角,由此可见他遁速之迅捷。 此时已是自文晋元府邸中拜别的第二日。 一行十人虽皆要拜访。但是轻重势必不能等同。何况,与文晋元一会之后,又多出了宁素尘这一趟“差使”。 但是此事归无咎并不需要即刻去做。 另一方面,一场“演武小会”也在魏清绮牵头之下,提前组织起来。 双方功行精湛之辈,姜敏仪、荀申、马援,宁素尘、杜念莎等,皆欣然参与。 演示道术,伸量道行高下,固然是应有之义;但仅仅是如此,那格局未免小了。除却双方的切磋之外,更重要的环节,乃是将圣教一方可能出战之人,凡是搜得讯息、亦或存有其斗法照影者,尽数都寻了出来,针砭得失,并初步定下最适合出战之人。 尽管双方出阵可自由轮换,最终定型的对阵未必能够尽合己意。但知敌之多少,依旧会对战局有着极深的影响。 飞遁有顷,归无咎纵身一落。 在小界中仿佛乱星密布的诸多岛屿之中,眼前这一座最为广大。 岛屿西南,夹在两处山麓之间,遮蔽视界之后,左右四顾,竟浑然不觉这是一座岛屿。若有凡民生于此地,只会将其当做一处静谧山谷,俨然世外桃源。 其中一座山壁下未远,可见一方甚是宽广的湖泊,碧波盈盈,水象水色,明显较外间的“海水”柔嫩了许多,见之可喜。 湖泊正南、一方石台之上,立着一人。虽然身躯娇小,袅娜娉婷,但却自然夺目,凌驾于万象之上。 归无咎纵身一落,微笑道:“木师妹。” 木愔璃目视远方波澜无线的水面,并未转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若是无有默契,如此态度,不免教人误解为拒人千里,故示冷淡,又或给人眼色看。但是归无咎虽只与木愔璃相见一日,已对她所行之道、心性情致有着极深的理解,自然不会有所误会。 转身一望,归无咎笑道:“木师妹果真是清严之人。” 原来,此岛名为登嘉岛,在小界诸岛屿之中原属于气象上佳。两道山麓之间,原也有一座甚是显赫气派的殿宇宫室。 木愔璃乃是这一行十人的领头者,自然不可慢待了。归无咎一封符书发了下去,孔凌、黄采薇等人便将她安置于此,以示尊重。 但是此时一眼望去,两山之间的殿宇,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归无咎看得仔细,在对面那山崖之上,二百余丈的高度,隐隐可见一重禁制,显然暗合山门。 显然这是被木愔璃开了门户,临时充作洞府所用。 木愔璃闻言,淡淡道:“不过是幼年时节,寨中岩洞,体例与之类似。后来安置洞府,索性都效仿此例。” 归无咎缓缓点头。 木愔璃所说的幼年,自然是未入道、未被食道灵鱼寻见之前。当年论及出身时,木愔璃与归无咎,曾提及一二。 木愔璃转身望了一眼,又道:“若归师兄一直留在越衡,或许就未必有这‘清严’之风了。” 归无咎悠然道:“或许吧。” 辟除心劫,除却“有情法”之外,尚有万千大道。 木愔璃洞府规制如此安排,并非单单是“恋旧”而已。因她在童稚之时,骤然被接引入越衡宗,事发突然,周遭又无信得过的伴侣。若不仔细甄别,心性之中,极有可能有细微偏差。 再加上她修持进境速度一日千里,不过数十载便入元婴境中,和门中那些背景不一、寿数较长的长老为伴,接下职司。其中或多或少有未谐之处,并不因为她地位尊崇、前程远大而能尽数消弭。 所谓持律精进、慎断精严,并非木愔璃本性如此;而是道途之中一种最为“平滑”、最能宽释己心的态度。 其中幽微之处,不足为外人道。 木愔璃方才所说,若是归无咎一直留在越衡,或许就有所不同。 这是因为,若是身畔多了一个值得倚靠、信重之人,自然可以放得开手脚;心意情致,宛若心花灿烂,自然也会走上另外一条路。 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实则体现了对归无咎的极大信任。 往昔之时,浮现心头。 此时抬首再望,眼前这湖泊的轮廓,似乎有三分熟悉。 归无咎毫不犹豫,信手一挥,法力涌动。 眼前这湖泊轮廓,登时“窄”了两分;正南处亦多出一片平坦石台,亭台相连,草木滋荣。 虽然就这湖泊的整体形貌而言,不过是略作“修饰”;但是若以矩尺衡量,却是绵延数十里的沧海桑田之变。如此手段,亦可勉强赞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实则以归无咎如今元婴境界的修为,在不动用“武域轮回天”的情形下,并未具备如此规模的法力神通。之所以能够做到,是因为他是小界之主的缘故。 越衡宗,紫雾峰,幽明湖。 当年游历之地。 归无咎悠然一笑,道:“若是再多出一群青翼鸥浮于水上,那便可以乱真了。” 若方才之事是一位文人骚客来做,左右都跳不出“怀旧伤情”的圈子,甚至一丝有几分矫情;而归无咎随手为之,虽复旧观,却无损于心意之练达。似乎是此情此境正当如此,就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 略望眼前之景象,归无咎忽然转身,望了木愔璃一眼。 景是旧景;人非旧人。 木愔璃何其明慧,不由翻了个白眼,嗔道:“怎么?还要师妹我变化作当时相貌不成?” 一颦一笑,与她示现于外的风采气度,迥然不同。 归无咎朗声笑道:“自然不必。” 木愔璃低头想了一想,似乎也觉得十分有趣,会心一笑道:“你觉得哪一个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