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转身一望,却完全略过了武铉熙,似乎目光所及,是三人所坐席位之上。 只听他立刻言道:“入乡随俗的道理,不必多说。你三人姓名通传,在此间诸位道友眼中,不啻于虫叶鸟语。就着诸位英杰汇聚之时,不妨立下字号,播流一界。” 坐在第七席上,那面色微微发青之人,闻言脸色一正,立刻点头道:“正是。” 口中呢喃几句之后,他忽地显露笑意,高声言道:“兄长名为李云龙,我名李青龙便是。” 他说出这句话时,分明还是随口一说的模样。但他念头一转,似乎觉得极为合意。竟乘兴站起身来,环顾一礼,郑重言道:“诸位道友。李青龙有礼了。” 这一厢圣教诸位嫡传,见之诧然。 此人动作,庄谐之间随时转换,全无缝隙。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当真。 利大人面色一正,举手回礼。 有他作表率,其后摩永工、秋礼等人,才相继附从。 “李青龙”大袖一挥,面前角牌之上那奇形怪状的异样墨点立刻隐去,化作“李青龙”三字。 身畔那同伴,却是眉头一皱。 这几人虽然未换过本来姓名,但却早已熟稔仙门文字。此时第八席上这位忽然觉得,若是自己起名为“李黄龙”,不但毫无新意,且名字本身亦不若李青龙通透响亮。 沉吟有顷,他面色变幻不定,似乎始终不曾拿定主意。猛然侧身一望,道:“烦请小妹出个主意。” 六席之上那女子,便露出极不耐烦又不以为然的神色,随意道:“你面色蜡黄如土,效法于坤象,就叫李坤龙吧。” 此女骤然观之,英姿飒飒,从容大气,风度俨然与李云龙平分秋色。但是此时一张口,一挑眉,却显出几分率性与天真来,似更像一个任意而为的少女。 八席上这人却是从善如流,登时心喜,道:“李坤龙,好。就叫李坤龙。” 言毕伸手一挥,同样将牌符之上姓名改了,与诸位见礼。 李坤龙兴致勃勃的言道:“小妹,你也当有个名字。” 六席女子忽地一笑,道:“他是初入此界,见一李树,故以李为姓,名李云龙。你们又何必定然要跟着他的路数?本人初入此界,所见便是这座玉彩琉璃的神空经行殿,仿佛玉璧浮空,倒也有些气象。” 低头想了一想,女子脆声道:“我名玉娇龙。” 一拂袖,同样将面前牌符改了。 李坤龙嚷道:“好啊,小妹。你心中早已成算,为何不早说,还给为兄起名李坤龙?看来你是藏了私心的。” 玉娇龙翻了个白眼,道:“你自己脑子不灵光,怪得了谁来?” 李青龙沉吟道:“既然入乡随俗,兄弟之间,本当同姓。” 玉娇龙不以为意,道:“只是兄弟相称而已,又非一母同胞,何必同姓?” 三人高谈阔论,将旁人熟视无睹。 好在场上之人都是明白事理之辈,看得出三人心性率真,并非存心挑衅。 最后三位客人,亦依次入席。 座上第十位,乃是啸月狼族嫡传,朗炼。 隐宗一方固然势力渐大。但是所谓分流者,不入于此则入于彼。圣教方面自然也有所得。啸月狼族靠拢圣教一方,不过是十载以内的事情。 第十一席上之人,气度翩然,骨相如玉。正是凤凰一族仅次于玉离子的杰出人物,青樱子。 至于末席之位,却是圣教最早的一批妖族盟友,元鳄一族余荆。 旁人皆已落座,但此时此刻,武铉熙却有些拿捏不定了。 龙族虽大,果然也不能拿出三位道行在他之上者。 但眼前局面,却与他所料大不相同。 若玉娇龙、李青龙、李坤龙三人皆不及他,那他自然有发难理由。可是这看似无甚城府、灵动跳脱的玉娇龙,根基道行着实不凡,竟令武铉熙生出“深不可测”的念头来。 不大能准确判明其底细,那多半意味着对方在自己之上。 武铉熙心中甚至隐约有一种直觉,此女纵然与林弋交手,也未必一定不敌。极有可能是仅在玉离子四人之下的人物。 至于李青龙、李坤龙,与自己相较,倒是的确有所不及。 严格说来,既然武铉熙在李青龙、李坤龙之上,这席位安排,依旧是有瑕疵。 但武铉熙却开不了这个口。 如何开口? 说自己不当名列第九,而是次于玉娇龙之下,名列第七?穿凿如此,也未免太滑稽了些,更显得自家小气。任何一个自视甚高之人,皆难以启齿。 就当武铉熙默不作声、意欲归座之时,李云龙的声音又适时响起:“武道友是否自视在青龙、坤龙之上?” 玉离子一直事不关己。这时双目一眯,心中几个念头浮动。 在最顶尖的层次,她隐然胜过李云龙半筹;但除此之外,龙族底蕴之厚,当真是不可思议。稍次一层的人才,实在凤族之上。 这一点,玉离子早已心中有数。 但是…… 李青龙等三位龙族弟子的修为,在圣教众弟子、武铉熙等人眼中,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尺寸,未必有十足把握论其深浅;而玉离子居高临下,却是洞若观火。 玉娇龙暂且不提。只说李青龙、李坤龙二人,道行当与朗炼、青樱子、余荆三人伯仲之间,差别极为微小。较之武铉熙,的确有尺寸之差。 不知他底气何在? 况李云龙今日之行事,与其从前之风骨大相径庭。 反复辨认,玉离子似乎抓住了什么。 武铉熙眉头一皱,怒气浮涌。 他已有退让之意,李云龙却咄咄逼人! 转身一望,见李青龙身躯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