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天内外,无论是与会争竞之人还是一众宾客,都是一阵骚然。 九子排位之序,并未从第九名、第八名决起,而是经由三至四战分出胜负,进度之迅猛已然大大超出了预料。如今这猛烈陡然更进一步。 听归无咎之言,似乎是承认林双双坐稳了第三之位,通过他与轩辕怀之间,一战定胜负。 最终决战,一触即发。 木愔璃细眉一蹙,却并未退下,缓声道:“以我三合六象和人我之余相辅相成而形成的防御力,归师兄你也是十分称道的。行前师兄亲口道,此法门妙用真宝一体之殊异,就算与真流剑道为敌,亦能坚持到千招之外。” “莫非归师兄是虚美之誉,言不由衷?” 归无咎淡淡笑道:“自然不是。” 木愔璃认真道:“若是由我接过这一阵,下一场魏师姐亦有独到手段。时移势异,大致当有三四成胜算。” 所谓“时移势异”,自然指的是随着时间流逝,林双双亦当从极境缓缓跌落。虽然以千年为限,这个跌幅极为微小。但只要落下某一个关键的门槛,胜负形势便将有绝大的不同。 且魏清绮身怀秘术,又有和御孤乘交手的经验,更是能将双方差距缩小至微乎其微的境地。 三四成把握虽然不高,但在琉璃天三十六万年关键一会,就算是百分之一的机会,又岂能轻易放过? 魏清绮虽未言语,但神色间能够看出,她似乎颇为认同木愔璃之见,情愿倾力一战。 归无咎摇头道:“二位师妹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其实三四成胜算还是说得少了;以清绮师妹的潜力,往往擅长在纷纭混境中把握一线机会。若是全力一战,甚至有五成把握。” 魏、木二人闻言讶然。 但话锋一转,归无咎却道:“但这一战,却并不当进行下去。” 魏清绮微一沉吟,道:“敢问究竟。” 琉璃天内外,所有人都是露出凝神倾听的神色。倒是琉璃天上,辰阳一方三位道尊,目光微动。 归无咎笑道:“林道友所持之道,乃是原陆宗先辈埋伏下的大手笔,一直藏于隐晦之地,直到时机完备,这才一举显露峥嵘。当中精奥妙意,非同小可。” 望了木愔璃一眼,归无咎道:“譬如我与木师妹之间,相隔三丈。若要拉近彼此距离,我不动,木师妹向我而行;又或者木师妹我不动,我向你而去。二者皆可,其实效用皆同。” 秦梦霖、玉离子等闻言,若有所悟。 但更多的人,却依旧是面带茫然。 归无咎悠然道:“天地之悠悠,彼此情致之律动,本来就是相感相对的。林道友所持之道术,的确就她的立场上而言,只有一次‘校正’迎去的机会。这一次机会用尽,日后便当以千年为期,随时升降,再不能随心所欲。” 魏清绮沉吟道:“想来这便是‘其一’了;不知‘其二’的道理何在。” 归无咎缓声道:“正如方才之譬喻。你虽不能去,我却能来。倘有人与林道友一番手交手,竭尽全力心无旁骛而无所不至,最终达到亲倾其所有的境地。那么双方气机相感,便会‘记住’这生动情致。” “以后无论是时隔一百年,二百年,五百年再度交手。或许在旁人眼中的林道友已是强弱变化,来去殊异;但在有此经历的人心目中,却始终维持在‘当日之境’。” 魏清绮、木愔璃闻言一惊。 木愔璃道:“既然如此……方才杜师妹出阵,归师兄为何不先行阻止?” 杜念莎闻言,暗暗鼓动气机升降感应。此时她对于气运升降、生克利弊有着极精微的感知,却并未察觉到和林双双一战后,会有不谐之事发生。 归无咎微笑道:“这感应记忆、情致契合,也是随人物而定。如杜师妹或姜敏仪,刚勇果决,气有金石之坚,与林师妹交手数日,其实无恙。” “如清绮心情跃动,明断天心,却不宜与之久战。” “木师妹原本是介乎于刚柔之间,但得了那道机缘后,却也浸染了那一门中细腻曲折的气质。故而同样不宜与林道友相斗。” 顿了一顿,归无咎意味声长的道:“来日方长。” 林双双眉头微皱。这是她法门之中的最高深处,成法之际,就算是本门天尊木剑仙亦并未完全参透其中余味。而归无咎只是旁观,却已了如指掌,思之令人骇异。 原先试图挑战之意,似乎已无必要。 三丈之外。木愔璃一怔后,旋即明悟。 她与林双双,本是在伯仲之间。按照常理,当是前五百年林双双胜她一筹,后五百年她后来居上,如此周而复始。但若苦斗相持,等若无论何时何地,她面对林双双时,对方都要胜过自己一筹。 魏清绮也是如此。 观林双双那曲线起伏,以一千年为期,林双双约莫只有在六十四年左右微在魏清绮之上;其余九百三十六年,皆有所逊色。长久而论,虽然峰值极限更高,更有三日真流,但总体而言不足以动摇魏清绮九宗第三人的位置。 若是斗过一场,今日凡遇魏清绮时皆有今日之战力,那么九宗第三位归谁属,还真不好说。 来日方长…… 木愔璃若有所思。 以后近道境、道境中的长久岁月,一位原本和自己旗鼓相当、根基相若之人,永久高出自己一头,也的确是一片不小的阴霾。 良久,木愔璃一点头,郑重道:“就依归师兄之言。” 归无咎抬首遥遥一望,平静道:“轩辕道友,请吧。” 话音一落,其余七子,各自默契散开至战局边缘。 辰阳剑山阵营,蒲方舆、杜明伦等,虽然震动于归无咎的见解鞭辟入里,慧眼如炬,但更多是却是松了一口气。 林双双的手段,固然是极有信心的一道底牌,但是真正大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