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正自晕晕沉沉,耳畔却隐约听见一声断喝:“哪里来的蟊贼,窥伺于本宗山门之侧?” 话音一落,便有一道锐风落在自己耳畔。 石墨一个激灵,立刻纵身躲过。 百忙中目光扫过,依稀看见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伸出手指一弹。指尖玄霜一道,如丝如箭。 石墨未及多虑,右臂当空,轻轻一划。 丹力涌动,化作两道质朴黄芒直刺而去,每一道皆有儿臂粗细。观其气象,宛若铁杵和“剑道”可谓绝不相干。 这并非石墨有意掩饰,而是自他入道修持、接触空蕴念剑的那一日便立下的念头——这门神通虽传承自归无咎,但也要彰显自己独树一帜的气象。 “啊!” “唔!” 两声惨叫,那二人向后便仆,然后翻滚在地,看似已是不省人事。 石墨一愕,神思清明了三分。 那两人出手的一瞬,他已然依稀断明大约是两个金丹修士。心中虑及世俗中的金丹修士,功行较之自己只怕相差甚远。所以丹力一收,只使出了三成力。 饶是如此,那两人胸口衣衫破裂,鲜血飞溅,筋骨断折,当即便昏死过去。 石墨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何人在此撒野?” 声音隆隆,震动山谷。 石墨循声望去。 面前百余丈外,一座秃峰之上,已立着一人。看着甚是年老,两道白眉弯曲垂落,蜡黄色的面容上皱纹隐现。 石墨目光一动,快速权衡利弊,然后答道:“方才一位前辈送我一程。晚辈自天上跌落下来,未明虚实。一不留神,失手冲撞了二位门人,实在是抱歉。敢问这里是启化玄宗山门所在么?” 白眉老道面现讶色,暗自沉吟。 启化玄宗虽是大名鼎鼎,但山门却甚是隐秘。区区一位金丹修士,如何能够寻得? 莫非果真是有人引荐? 念头一动,白眉老者不敢自专,只道:“你随我来。” 他话音一落,对面山门内外,三十余丈高的山壁上,忽然浮现出一道门户。 石墨步入其中。 这“门户”通道三丈多宽,论宽度是大有富裕,十余人并列行走也是无碍。只是高才八尺,未免有些异样的压迫感。门户两侧分隔数丈,便有一只丝囊一般的透明灯笼,当中所藏似乎是数百个萤火虫;以此照明,倒也是别有一番特色。 走到尽头处,眼前景象陡然一清。 石墨定睛一望,这里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堂。 门户左右,各有两个金丹修士侍立。 至于大殿正中,却是一张异常高大的藤椅,形似双蛇环抱。一人安坐其上,双足竟隐然腾空。 坐在椅上的那人,看着约莫三十岁上下,五官英挺;但是肌肤却微微泛白,有一种异常的生涩感。显然是实际年龄远远超过其相貌的原因。 观其修为,模模湖湖不能断明到底是化神境还是步虚境;但石墨心中大致能够断定,似乎并非离合境修士。 白眉老者快步上前,来到那藤椅之畔,旋一伸手,石墨与二人之间便多出一道仿佛细纱的光罩。 二人一问一答,攀谈起来。 石墨心中暗自古怪。 原来,这宛若细纱的光罩,分明是一种隔绝音光神色的屏障。但隔绝目力也就罢了——此时随着那光华泛动,石墨的确是再看不见二人的形貌,但隔绝声音,这屏障却不若最基本的传音入密之法。 石墨剑心震荡,穿渡内外,竟隐约能够听见二人的对话。 只听白眉老者,将石墨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 经由一道飞遁法器携到近前,从天中跌落;误伤了本门两个金丹境的值守弟子,功行甚是不凡云云。 那椅上人问道:“你怎么看?” 白眉老者道:“或许真的是圣教或神道中某一位大人物发掘的人才,暂时寄托于本门。” 椅上那修士道:“何以见得?” 白眉老者言道:“若果真是图谋不轨之人,又或者其余势力的细作一类,自然会计较周密,以一个看似合理的方法接近;不至于如此粗暴的将人物丢到山门之下。” “再者说,如暗藏异心,不至于一上来就失手击伤了本门二位弟子。如此做未免也太过招摇。” 座椅上那人缓缓点头,道:“言之有理。” “你的意思是……要某施展那门手段探其虚实,也好求一个心安?” 白眉老者道:“师叔明鉴。” 话音一落,那光幕骤然散开。 石墨身躯微微向后一倾,双眸快速打量座上之人一眼,然后目光一收,尽显小心谨慎。 他虽然是一贯是人畜无害、不拘小节的模样示现于外,有时候在缥缈宗的同门看来甚至在反应敏捷上颇有欠缺,甚至于有些愚钝。其实这与石墨真实心性大不相同。 这倒不能说是伪装;而是他慧根出奇,出人意表。 又或者说是外方内圆,外粗内精。 譬如此时此刻,他立刻就呈现出符合他“身份”的动作姿态,宛然顺滑,没有一丝穿凿和刻意。 座上那人微微一笑,道:“你不必紧张。” 石墨深吸一口气,道:“是。” 那人稍稍酝酿了一阵,忽然道:“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这一句话出口,这殿宇斗室之内的气象陡然为之一变,似乎有一层极澹薄的雾气自那人的双眸之中散出,将石墨方圆三尺,牢牢包裹住。 但这无形气机,并非是对于石墨身体的束缚。 只要目力一动,稍稍留心这气机运转变化的轨迹,似乎心神就会为之牵引,进入一莫名地界。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