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霖观望了墨天青气象之后,伸手一点。 二色交错的气机显化,如霜雪渐融,落在墨天青身上。 严格来说,落在墨天青身上的只是一半而已。另外一半的气机,却是自九转灵光殿溢出,流布于整个越衡宗。 对于墨天青本人的识忆改造,黄希音就可以做的完美无缺;但是与外物相融、外事相融,与整个世界中所流动的每一个“因果”相融,构成那最完美的契合,不给任何人“由此及彼”破题的可能,却更仰赖阴阳道的手笔。 大约百息之后,大功告成。 秦梦霖道:“可令其去。” 黄希音微一摆手。 “墨天青”拱手一礼,立刻驾起遁光,翩然远离——所去之方位,正是圣教祖庭席乐荣处。 秦梦霖将此事之原委细说一遍。 黄希音一眨眼,疑道:“是否时间说错了?隐宗、越衡宗、阴阳道诸位最初知晓虚实,就需要一定的时间。再加上一十二年,岂不是超过了那结阵的限制?” “要不要将他召回,将时间修改成十一年,或是十一年半?法宝功成,加上炼化运使的时间,卡在十二年的最后关头实行最后一次出手,也说得过去。” 秦梦霖摇头道:“不,就十二年。” “他们立下决心之后,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只会暗中冀望这‘十二年’是个虚数,是归无咎大致能够坚持的日期。希望渺茫本不打紧;只要其相信‘存在’,愈小就愈真实,其赌注之心投入下去,反而也会更加坚定。” 黄希音仔细思索,道:“有理。” 秦梦霖抬首望了一眼,道:“墨天青身上的布置结束了;但是此间越衡宗的布置,却还欠缺了一步。但好似天意如此,我百余年前尝试破境之前,曾借法炼制了一物。” 言毕,秦梦霖反手一托。 一只仿佛剑形的玲珑圆珠蓦然浮现,然后快速遁出。 黄希音感应分明,此物快速遁出,直至藏于越衡宗“灵极峰”之下。 黄希音妙目一动,疑道:“这是何物?” 秦梦霖澹然道:“墨天青与文晋元、沉湘琴、韩太康等三人交手,判断四人底牌疑似是掌握了一门经验互通、快速解析的法门。这其实是你暗中施展的手笔,循循诱导其心意,对不对?” 黄希音缓缓点头。 秦梦霖道:“如今改头换面,这就是那‘根脚’。此法是我依据本身‘心阵灵眸’之法炼制出来的一件奇宝,恰有推演之功;埋藏于越衡宗灵极峰下,供宗门内诸嫡传演示道法所用,颇能快速拆析利弊,制衡解法……” 说话同时,秦梦霖声音飘忽,又回到了方才“改造”墨天青时候的模样。 黄希音目光一眨,仔细思索,已然明其三味。 越衡宗固然可以对自身的封神禁灵法十分自信,自忖不可能泄露出任何信息;但是在如今这非常之世,很多潜在待风险能避则避,未必一定要逞能弄强。 如果越衡宗内真的有这样层次的机密,那么没有十分必要的理由,一定不会邀请墨天青入宗门内作战。 秦梦霖此举,却是提供了一个理由。 更微妙细腻的是,这一点并不在墨天青在这里时呈现出来;而分明是要对方的道境人物,事后推演出来,自释其疑。 如今她黄希音功行大成,见识了她手段之人固然是无不戒惧;但是如归无咎、秦梦霖这样,明明心思极为细密,却以刚健锐利为表者,一旦动用谋略,才更是难缠。 秦梦霖微微一笑,道:“方才之事,只是适逢其会。我去阵前寻你,并未寻到;有数度卜算,最终寻到越衡宗来,可不是有先见之明,要看了这一场盛大表演的。” 黄希音目光一动,道:“师父尽管吩咐。” 同时己身念头追朔,回顾既往,却也想不明白秦梦霖的来意。 秦梦霖将阴阳道中的卜算,细说了一遍。 旋即认真道:“若是换作常人,见面不识,如缥缈尘烟掠过,始终不能拾取,那也是十分容易的事。但是如你我这般境界,直接关联的有缘人事,在定中筛选,遍历心意,不难将其捉到。” “不知三日时间,可否够了?” 黄希音目光一动,面色有些古怪,道:“何必三日。弟子大致知道应在哪里。师父请跟我来。” …… 越衡宗明光殿。 木襄随着黄希音来到这里,大致和此间几位真君见过。开启了布置对付墨天青的手段之后,梁真君亲与明光殿主打了招呼,将她暂时安置在这里。 一殿经籍,任其自观。 此中偏殿内所藏的四部经典,对于寻常弟子,至少有十分之一都是一宗之机密;但在黄希音的开山大弟子面前,却没有保密的必要。 甚至明光殿三位殿主心中还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是否木襄观览典籍之后,心血来潮有了什么想法,将其笔之于书,反而令越衡宗多出了传承后世的经典? 大开门户,不但无损,反而是赚了。 于是其在殿宇库藏的各个角落,都不着痕迹的留下笔墨纸砚。 但事实却令他们失望了。木襄对于此间经典固然有些好奇,但是却都是随意翻阅,或东或西,全无次序可言;更加没有抒发情致感想、品头论足的意思。 殊不知月余功夫,木襄在此中所藏经文中,已然汲取甚多。看似她观览经典全无次序,但是却是围绕着她本身修行的“实证关”而来的。 此时此刻,木襄靠在一只三人合抱的立柱上,眉头微凝。 阅览了极多经典之后,她自感若是能够见识越衡宗的根本秘法,领悟会更深,所得亦更多。只是这个要求未免有些过分,她也在踌躇是否要向黄希音提及。 正思量间,殿宇中微光一闪。 秦梦霖、黄希音二人,已悄然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