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冥”消散之后,归无咎亦是神意一退,返回现实之中。 对于这一番际遇,万青冥所言之虚实,在他最后点明自身之来历之后,归无咎却是信了三分。 因为这一个万青冥的真正根脚,乃是“万青冥”立下施展“玄命未终”之法的“分身”;虽然位格上与其正身等同,但是其完全道心,一切知见,都是布局的那位“万青冥”点化作法而成。 这就意味着,只要知晓了这一点,归无咎必然会对眼前这个“万青冥”所言的一切持保留态度——这不单单是考虑此人所言不实的可能;更重要的是,哪怕其所言完全是真实的,并且道心所持,施展“玄命未终”之法也是诚心传承有缘人。但其“知见”却从根本上就暗藏陷进——连其本人也浑然不觉的陷阱。 哪怕“万青冥”并未布下如此手段,但是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从眼前这幻影之中,决然不可能得到任何能够对付“万青冥”的有价值的线索。 正因为这里道理,对于方才此人所言“六七年之后”这个时间点,归无咎也并未全信——信此人心意是真;但是其所言未必是真。 但在归无咎这里,还是隐约期待方才万青冥所言,是真实的。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极有可能走对了路。 辟道真流也好,对于云无心的布置也罢,归无咎的本来用意,是创造出紫薇大世界前所未有的变化,令万青冥可能施展的手段适性随之变化;原本没有破绽的地方,或许显露出破绽;或者原来的解法、漏洞随之转化,化作新的形态。 但如果万青冥真的是通过“无情大愿”之法实现二身转化,且此法果真是四叶草中所见的那般形态,那么这“大愿”极有可能和观想紫薇大世界的现世相关。 自己每造成一处深刻变化,就有可能对万青冥的无情大愿造成“扭曲”和“破坏”。 眼下距离万法宗大典尚有一年有余,这近百载独坐行功、神观紫薇之余抽空完成的一道功业,也可施展了出去。 归无咎微微一笑,只奋力将大袖一展! 似乎有一道星光自袖中溢出,浩然无形,只是依稀近乎碧色,旋即化作一点星辰。 明明是一件规模极大之物,但是因为归无咎施展的手法过于巧妙,竟如一道纤细的清气一般。唯这星辰之象隐现远方,恍忽之间,才能依稀想见规模。 孔雀一族,琳琅界中。 此时界中一座赤角飞舟之上,镶嵌一座亭台,当中陈设极简,只除了四道玄柱之上隐现图纹,再无其余华彩装饰。 但是这赤角飞舟看似简易,其实却是孔雀一族族主孔吾临时召集诸位妖王集会的宝物。印下图形之人,无论身在哪一座小界,皆能借此舟“接引”过来;同样可以“接引”而来的,还有每一界的图纹法书,书册玉简。 显而易见,此间却可算是孔雀一族的一处临时枢纽。 如今飞舟之上共有六七人,除了主座之上孔吾之外,尚有孔袖、孔戎、孔常等诸位妖王。 诸人之间是一方四四方方的高台,通体紫色,只是其中铺满为数极多的玉简。 观诸人神色,明显是将这些玉简周览了一遍。 只听位居末座的一位青面妖王言道:“如今历时不过二百余载,为时尚早。考前古之说,大争鼎定之后,少则三百载,常则五六百载,慢则千载,甚至更久,皆不稀奇。” “威服王”孔袖闻言,连忙摇头道:“虽然成型在数百在千载皆属正常。但是征兆之法,往往在百载之内;如今已然逾期一倍有余。足可定言,与旧例不同。” 他话音一落,其余诸位妖王,都是点头。 孔吾族主环视众人一眼,道:“所有讯报,皆在此处了?” 一位妖王立刻答道:“皆在此处。” 孔吾沉吟一阵,道:“待我与赤魅、天马等族通气一二,看他们那里是否侦测到什么变化。” 诸位妖王所议,正是妖族“定品之劫”的后续演化过程。 妖族定品之劫,虽然是以“清浊玄象”之争论高下,但是并非是说此争分出胜负的一瞬间,新的品阶高下便如同封官进爵一样张榜以待了;天机演化,至于成型,同样需要一个过程。 且这一个“结果”也非是酝酿许久之后,突然浮出水面。其中微妙,当有大大小小、愈来愈密的预兆,不断的呈现出来,最终至乎全貌。 但是如今距离末次清浊玄象之争已然过去了二百余载,类似的“征兆”却从未发生过。 孔吾族主目光移动,落在孔常妖王身上,见其似乎有欲言又止之意,便道:“孔常妖王有甚见解,但请直言。” 孔常妖王捋长须,犹豫道:“是否归无咎大天尊成就前所未有之境界后,天时不同,古今势异,不可以常理度之……” 其余几位妖王闻言,都是目光一动。 就在此时,众人所围之高台,忽然明光闪烁,刹那之间,竟有十数道玉简书册,同时呈现。 这分明是孔雀一族的急报。 孔吾族主,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真有至关重要的讯息,尤其是本族大桑木八十一根本界中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孔吾身上所持和整个大桑木相通连的秘宝,不可能全无反应。但是事情若是并不紧急,又不可能同时发来许多符书。 伸手取了玉简一观,孔吾族主更是意外。 竟是自九大城中传来的讯息。 且其中所言之事,颇为离奇。 少顷,孔吾正色言道:“孔袖妖王,且随我一观。” 随着孔吾族主轻轻伸手一握,他与孔袖二人之身影,立刻自舟上消散不见。 待二人身形幻变,重新出现,已在中央之城的正中位置,虚立半空。 约莫千余丈外,同样浮空悬立的一人,头戴玉冠,身形甚是魁梧。感应到孔吾二人气机,立刻赶了过来,肃然一礼道:“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