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大。
她捏着一沓页脚翻着翻着直接往桌上趴下去哀嚎了声。
她拿出其中一份，谁能想到这么个穷村子居然还欠了高达百万的债务。
孙亿真深吸了口气，拿了纸笔到了一个简陋的会议室，“我们村子就没有能赚钱的吗？”
孙亿真振作起来，满含期待地看着他们，“ 比如说什么养猪养牛什么的？”
“我们这只有两家……三家养猪，五家养了牛，但他们都是家养，不是卖的，就算是养多了，卖也是卖给村里的人，赚不了钱的。”
孙亿叹了口气，“这样啊……”
“那果园呢？我记得我们村南边的位置有片果园来着，那里不能种水果卖吗？”
“那片啊……”刘绍星挠挠头，“之前气温太高，着火了，烧了一大片，没法大规模种植。”
“……”孙亿真表情复杂，就差在脸上写上“你玩我？”三个大字。
孙亿真真诚发问：“那我们村还能干嘛？”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
孙亿真离开会议室后的第一件事是一一拜访村民们。
她站在一家铁门后边，深呼一口气，脸上扬起一个微笑，她抬起手敲了敲门，“王奶奶，在么？”她看着门边的一张桌子，想起昨天刘叔说的话，又叹了口气，接着上手又再次敲起门来，“王奶奶，您在吗？”
在孙亿真敲了几次后，门后边终于有了响声。
然后是一声门锁拔开的声音，门开了。
“孙家闺女？”王家婆眯眼看着孙艺珍，笑了下，“你咋来了？”
孙亿真露出乖巧的笑：“就是想来找您聊聊天。”
王家婆迟钝地点着头，“进来吧。”说着挪开略显笨重的身体给孙亿真让出一条路。
孙亿真转头看向门后边的桌子，动了动唇，一时间没说什么。
王家婆从厨房拿出一瓶牛奶来，她仔细地擦了擦，然后放在孙亿真面前。
孙亿真道了声“谢”，接过了牛奶。碰到瓶身的瞬间，手上的粘腻感传来，她手在上面划拉了几下，手指上顿时油了一片。瓶身上的油烟太重，她只好重新放在桌上。
孙亿真用方言扯着家常：“午饭吃了没啊？”
王家婆拿过一旁的两把蒲扇，分了一把给孙亿真。
“吃了嘞，吃了好多的。”
“最近身体还可以吧？”
“好的好的，都好的，还能走楼梯呢。我这腿看着不太灵活，但好用着呢，走上走下，哪里走能走。”
孙亿真藏在本子下的手指掰着，她看着桌上的饮料，“这是您儿子买的吧？”
说起儿子，王家婆笑得更开心了，“就是爱瞎买。”
开始虽艰涩，可逐渐也打开了话匣子。
到了最后，孙亿真惦记着门口的桌子，“您门口放那张桌子是做什么使的？”
“这个啊……我下午没事干，又嫌家里闷，就坐外面和人聊聊天。”
“聊天用得上桌子吗？”
王家婆笑了下，“还要和他们嗑磕瓜子嘞。”
孙亿真恍然大悟地点头，“那我帮您搬进来吧。”
王家婆笑着答应了。
孙亿真离开前，王家婆把她没喝的饮料揣她的怀里，“路上喝。”
孙亿真看着手中的牛奶，又看眼穿着朴素的王家婆，“行，谢谢啊。”
她先后又去走访了十几家，总结出每个家庭的情况大差不差，要么是儿子儿媳都在外打工，家里留着的只有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要么是留着媳妇在家领点工厂里的零件组装组组装赚赚微薄的钱。
老一辈的都是农民，血液中流淌着种地的基因。就算是到了七八十岁也觉得自己行，手脚要碰到土地，要自给自足。
另一个就是她发现大家普遍很“无聊”，精神上的娱乐活动非常稀缺。现在这个时代，手机也该是普及率非常广的了，但有些人家连无线WiFi都还没有，用的也只是有基础功能会报时能打电话的老人机。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和王家婆一样找人聊聊天，话话家常，嗑磕瓜子。他们能接触到的讯息只局限在村子里。这个村子看似自由却有一堵无形的墙困住了这里的人。
小孩缺乏关注和教育，他们整日活动的区域和她小时候比没什么不同。
不进则退。
社会在进步，五峡村却跟丢了。
五峡村虽也已经全部脱贫但也得寻找新的出路，对标的点不能是及格线，而是社会的整体生活水平。
村民们已经不愁吃穿，可精神世界却匮乏单一。
孙亿真扶着额头。
看完五峡村的状况后，她的思绪混乱，有太多的基础设施需要建设，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还有那高达百万的债务，一件件事不知是哪个先办。
忽然间巷子里传来几声锣鼓声。
顿时把她的睡神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