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
岑岩?
姜泠眨了眨眼,呼吸微滞,皇帝已经笑着开口:“是啊,认不出来了吧,这就是姜家的孩子,如今都已长这么大了。”
俨然一副老父亲的语气。
姜泠抿了抿唇,不敢怠慢,提裙起身朝对方行了一礼:“臣女姜泠,见过岑将军。”
对方面色不变,闻言淡淡颔首:“承清侯府的人都忠烈,你……”
他说着突然一顿,鹰般的目光直看向案旁立着的少女,姜泠身形瞬间不受控制地一僵。
“你倒也还算是有几分他们的样子。”岑岩突然又继续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姜泠竟隐隐觉得,这人冷硬的面容好似有一瞬间的柔和。
但说完这句话后,对方便收回目光,自顾自去饮酒了,再未看她一眼,叫姜泠也摸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宫宴继续进行,快结束时,岑岩突然起身:“皇上。”
他行完礼,抬头:“臣此次回京,还有一事要回禀。”
“臣几年前偶然得了一名兵士,极擅排兵布阵,且性情果敢,臣观察其多日,料此人当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闻言,皇帝心神一震,眸光亮了亮,道:“当真?不知这位士兵现在何处,岑将军可有将他一起带回来?”
“回皇上,臣此次特意将人带来了京中,便是为了让其能有幸面见天颜。”
岑岩说完,微微侧身,后方便走出来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对方在殿前跪下:“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摆了摆手:“免礼,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草民名叫长风。”
皇帝微微颔首,看着他的脸,又看看一旁的岑岩,试探道:“不知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而要戴着面具啊?”
岑岩便开口:“皇上有所不知,这长风脸上受过极重的伤,已经彻底毁容了,未免惊扰旁人,这才戴上面具。”
人群里发出低低的吸气声,皇帝面色凝重起来:“竟是这样,那你确实受苦了。”
“为君为民,草民甘之如饴。”青年的声音朗正。
皇帝点点头,又问:“听岑将军说你极擅排兵布阵,可是真的?”
长风便道:“草民不敢自夸,但的确比常人多了几分了解。”
这显然是谦虚的说法,皇帝笑着让人起来,当场便先封了他一个军中的职务,一来是给岑岩面子,二来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今日时辰已晚,皇帝没再多问,只等明日再好好校验一番。
姜泠静静看着,心底忍不住生出担忧,梦里岑岩以谋反论处,既然他有反心,那他势必就会做相关的准备,这个长风,有没有可能是他的一步棋?
她暗自思索着,宫宴已散,她走在烛光昏暗的小道上,身旁只跟着明鹊,冷不防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泠儿。”
漆黑的夜里,仿佛鬼魅般,姜泠顿时停下了步子。
对方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露出那张一贯清俊温和的脸,只是此时他眼底却铺满了寒意。
“泠儿,你还真是比我想象中的狠心。”
姜泠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明鹊扶住她的手臂,她慢慢启唇:“王爷怎么在这……”
赵璟便笑了声:“泠儿好像很不愿见我?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泠儿总不来寻我,那我就只能主动来寻泠儿了。”
姜泠面色沉沉:“请王爷慎言,王妃……”
“泠儿。”赵璟蓦地打断她,浮在脸上的那层虚假的笑意终于收起,“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分明我们就是最合适的人,你还想找谁?太子?”
他说着嗤笑一声:“他能给你什么,送你一张假琴?”
“泠儿,你不会不知道真正的碧魂到底在哪儿吧?”
姜泠捏紧了手指,气得几乎发抖:“……王爷,太子殿下赠琴,无论真假,心意不可伤,王爷为殿下手足,又何至于说出这样的话?”
赵璟眼神一瞬间变得危险,朝她逼近几步:“何至于?泠儿,你就这般护着赵乾?我告诉你,他想送任何东西都与我无关,但是他不该招惹你。”
姜泠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动了动唇瓣,正想说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有些凌乱,像是宴上喝醉酒的人不小心迷路到了这里。
姜泠当即住了声,赵璟看向她身后,慢慢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