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
说完这句话后,宋怀便收回目光,周身凌厉气息敛去,好似方才短暂的不快都只是假象。
他饮了口茶:“臣告知郡主,只是形势所需,还请殿下切勿曲解。”
这算是解释了。
漂亮的少年眼底有细微的寒芒闪过,但最后却只是随意地一挑眉:“那不妨请宋大人赐教,是怎么个所需法?”
宋怀看他一眼。
“据臣所知,郡主与温家有些许交情,此番温府出事,郡主知晓是璟王所为,定然不会容忍。”
赵康听着,指尖仍把玩着那根木箸,闻言不置可否,静静等他下文。
宋怀继续道:“璟王此人,心思藏得太深,想要寻他的破绽并不容易。”
他说着微微顿了下,话音一转:“但臣发现,清月郡主于他,似乎极不一样。”
“太子已薨,璟王的目的正在逐步达成,想必殿下也清楚,你我并没有多少的时间可以等,若眼下正好有一把刀,自然没有不用的道理。”
宋怀面不改色地说完,指尖甚至还若有似无地轻敲过桌案,对面的人静静看着,忽然就笑了,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
“所以宋大人,这是打算拿姜泠当饵?”
诱那头黑夜里的恶狼。
宋怀没说话,但答案显然已经很明了了。
赵康勾起嘴角:“宋大人果然心狠手辣,这般美人都舍得算计,看来传言不虚。”
“殿下谬赞。”宋怀微微颔首。
沉默了几个瞬息,赵康到底是未再说什么,举杯遥遥敬了敬对面的人:“那就祝本王与宋大人,都早日得偿所愿。”
矜贵的少年慢慢饮下茶水,眉眼间是平日里人们不曾见过的正色与深沉。
谁又能料到呢?这皇城素来最以肆意不羁而闻名的六皇子,原来私底下真实的模样,竟是滴酒不沾,反好品茗?
这的确与世人传言中的帝六子相去甚远。
半炷香后,宋怀起身送人离开。
少年背影随意又懒散,他眸色暗了暗,搭着窗沿的手微微收紧。
最开始,他本以为赵康和赵璟一样,对姜泠都只是单纯的逢场作戏和利用,可事实却证明,这两人他都想错了。
今日赵康虽表现得隐晦,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几分微妙的不寻常。
……这可就有些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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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少女带着询问的嗓音忽然传来,姜泠顿时回过神,抬眼,笑道:“怎么了?”
明鹊有些担忧:“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奴婢觉得,您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
她很不安,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自家姑娘现在的状态的确大不如前了,嬷嬷嘱咐过她,定要好好看顾姑娘,她不敢掉以轻心。
姜泠怔了一瞬,轻轻摇头:“只是没休息好罢了,白日里便容易出神。”
顿了顿,又笑着加了一句:“别担心。”
小姑娘闻言抿了抿唇,也不知相信没有。
姜泠在心底轻叹一口气,温家出了那样的事,她自然记挂,只是,再如何担忧,她也到底不能寻上门去。
温家的事来得蹊跷,京中想必也有不少人都在看着,她若现在贸然前去,难免引人遐想。
所以她只好托人去给温氏夫妇送了些东西,一来让对方知道,她已知晓了温家的意外,且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二来,这样也不易被人发现,安全许多。
姜泠想起那日宋怀同她描述的,温家除温宽夫妇和温月外,全府上下十七口人,皆葬身于火海。
她眼睫颤动一瞬,恰好不远处有人逆光走来,脚步在几米外停下,恭敬地行了一礼:“郡主。”
眼前冲天的火光幻象顷刻间湮散。
“圆圆。”
姜泠敛去有些涣散的眼神,看着来人慢慢扬起了个温和的笑,目光落在他手中提着的小纸包上时,微微顿了顿:“你这是出宫了?”
“回郡主,是。”对方垂着头开口,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公主她……很喜欢城东的一家糕饼铺,臣便时常会寻机会给公主带一些。”
原来是这样。
姜泠若有所思地点头,复又想到什么,眨了眨眼,笑着问他:“你总给阿暖买东西,不知是哪儿来的银钱?”
魏圆圆一愣,像是没料到姜泠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惊讶,待反应过来后,便登时局促起来,耳尖有绯红爬上。
“我……不是,臣,臣用的是自己的俸禄。”
少年低着头,不知自己又脑补了些什么,突然很是紧张地道:“郡主,臣绝对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您千万别误会……”
听到这,姜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她自然知道他不会,这么问,也不过是逗逗小孩子的心态罢了。
阿暖还是小丫头一个,多半是想不到要给他这个小侍卫“拨款”的,而仅凭他那点俸禄,恐怕是负担不起小公主的欢喜。
姜泠笑罢,又开始暗自思索起,该寻个什么由头给魏圆圆的囊中多添些银钱,毕竟总不能苦了孩子。
她有些感慨,少年人青涩又简单的感情啊。
真好。
魏圆圆看见这位心善的郡主笑得极柔和,便也不自觉放松下来,但下一秒,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就又沉下了目光,很黯淡的模样。
“郡主……”
“阿暖就在侧面的院子里玩儿呢。”姜泠突然开口,“去找她吧。”
姜泠浅笑着,阳光落在她脸上,眉目温软。
魏圆圆便不说话了,行过礼,沉默地转身,但离开时,他在姜泠身旁的石案上,轻轻放下了一个小纸包。
“公主。”
少年清澈嗓音响起,正同宫女绣花的赵暖闻声回头,白净的脸上顿时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提着裙摆,小跑到了魏圆圆面前,欢喜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可爱到有些俗气的糕点。
但小姑娘却很开心,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