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芙……有孕了?
姜泠顷刻间顿住。
呼吸有一瞬的凝滞，不得不承认，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确还是有些意外的。
倒不是难过，只是忽然间好似生出了种恍如隔世之感。
若没有记错，梦里林妙芙似乎是一生无子的，她也曾苦苦寻求过，只是却终究不可得。
如今阴差阳错，也算助她如愿了吧。
姜泠松下一口气：“那便好。”
那便好?
宋怀略挑了下眉：“璟王府今日才传出的消息，想必明日赵璟就会带林妙芙进宫，到时各宫必然都会备下赏赐。”
姜泠点头：“皇族孙辈这一代子嗣不丰，皇上和太后想来也会重视。”
宋怀看着她，半晌，忽然道：“郡主好像并不在意。”
姜泠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便轻轻笑了。
“原本就没什么可在意的。”
她越过宋怀，望了眼他身后的夜色，事到如今，赵璟也好，林妙芙也罢，其实如若没有那些仇怨，她甚至都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牵扯。
他们好与不好，都与她无关。
因为不重要，所以便不在意。
只是，姜泠轻叹口气，无论赵璟还是林妙芙，都注定是没法与她相安无事的吧。
所以这些纠葛，注定要继续下去——直至你死我活 。
对面宋怀不知想了些什么，许久都没有出声，直到窗外黑云微散，漏出了点月光，正好落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上，他才抬了抬眼：“郡主通透，是臣狭隘了。”
顿了顿，又道：“明日他们来容德宫，若郡主实在避免不了与他们见面，做做表面功夫就好，切勿委屈自己。”
他说着，眸子微微眯起：“……若他们真的欺人太甚，郡主也就不必顾及体面了，皇上那边，臣自会准备好说辞。”
姜泠听到最后，瞳孔不自觉微微放大，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心情竟莫名有些轻快，也就难得生了些调侃的心思。
略一扬眉：“看来，宋大人如今是官运亨通啊，你……你很厉害。”
话就要到嘴边的那一刻，姜泠突然反应过来，顷刻间改了口。
手心微紧，差点，差点就要直接问出来，他这般厉害，后来又是为什么……会败给赵璟的？
好在宋怀似乎没注意到她细微的不自然，垂眸笑了笑，目光坦然：“臣若是不厉害，当初，郡主也不会主动找上臣来合作吧?”
这下倒叫姜泠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怔愣一瞬，莞尔：“大人说的对，若没有大人这个盟友，我这一路，定然是走的万分艰难的。”
她毫不吝啬地表达对宋怀的赞美与感激，这对维系合作伙伴之间的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宋怀不说话了。
站的太久，姜泠感觉有些腿酸，便借着月光慢慢挪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顺便示意宋怀也坐。
对方见状停顿了一下，倒也没拒绝，几步走到姜泠对面坐下。
“宋大人。”姜泠轻声开口，“还不知道你过来到底是为何事？既不用担心赵璟，那不如现在便继续说吧。”
她并不认为人家大晚上过来，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就是为了告诉她林妙芙有孕了，又或是提醒她不必忍耐?
宋怀闻言，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屈指轻叩了下桌案，低声：“郡主托臣找的那些人里，有五成的人，都已明确答应了。”
“还有一两成尚在观望，至于剩下的那些，毕竟时隔久远，或许不愿再牵扯进朝堂是非，这也是情理之中。”
姜泠的心跳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快，五成……那便有一半的人都是可用的，这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好一些。
如宋怀所言，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十六年，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不易，够了，足够了。
况且，即便是这样的结果，想必都已经是宋怀努力争取过后的，她是真的由衷感激。
“宋大人，多谢你。”姜泠郑重开口。
宋怀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这不仅仅是为郡主，所以，不必言谢。”
顿了顿，他话音却又忽然一转，微不可察地上扬了几度。
“不过。”黑夜里，宋怀勾了勾唇，“若郡主愿意，或许可以直接唤臣的名字，不必这般客套。”
姜泠疑惑了一瞬，随即了然。
名字么？那的确是很重要的，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表现。
因而她没有太多犹豫，从善如流：“那便多谢你了，宋怀。”
莫名的，听到这句话，他小指微微曲了曲。
收回落在姜泠脸上的目光，宋怀捻了捻指腹，意味不明地开口：“郡主可想离开这里。”
并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但姜泠不知为何却一下子听出了询问，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黑暗里，坐着的人缓缓抬眼：“郡主想离开皇宫吗?”
姜泠愣住了，却没问他为什么，也没问他该怎么离开，而是有些没头没脑地道了句：“现在?”
宋怀定定地看着她，笑了：“若郡主想，也未必不可以。”
姜泠微微瞪大了眼，好半晌，却终究是摇头：“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况且……”
她垂下眼眸：“若真就这么走了，只怕也是难以心安的吧，是没法，去见父母兄长的。”
此生，唯有亲眼见到该死的人都赴了黄泉，她才能真正阖上眼。
宋怀闻言，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沉默一瞬，道：“郡主可还有什么话，需要臣带给那些大臣?”
姜泠想了想，轻声开口：“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她抬起头：“请大人帮我告诉他们，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姜氏满门，谢他们大恩。”
十数年前，那场险些令大燕朝倾覆的战火，焚尽了大燕无数的子民。
那时许多的人，到后来都已信心灰败，不再对胜利抱有期望，却是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