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一直盯着严暮,看他抱紧双肩,身子竟在瑟瑟发抖。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拿被子过去给他盖上了。 稍稍整理好,她正要走,被他拉了一下。 “我吵醒你了?”他的鼻音有点重,像是生病了。 “我睡得轻。”柳云湘道。 严暮握着她的手,轻轻揉了揉,“对了,我们没有抓到陆长安,你可以安心了。” 柳云湘身子僵了僵,而后倔强的抽出自己的手。 “是么,万幸。” 严暮低低笑了一声,“你真喜欢他啊?” “喜欢啊。” “喜欢他什么?” “他哪哪都好,哪哪都值得我喜欢。” 严暮又笑了一声,这一声让人听着阴森森的。 “你喜欢就喜欢吧,但要记住,你是老子的女人。” 说完,他歪头继续睡,没再搭理柳云湘。 翌日,柳云湘醒的时候,严暮已经出门了。中午的时候,乞丐来蹭饭,说严暮又降职了。 “这次去京兆府当捕头了,还是最低那一等。我可不跟他混了,据说中午是干粮沾白水,连口热乎的都没有。” 柳云湘抿了抿嘴,“他怎么不回家吃?” “正在查案子,哪有功夫。即便不忙,也不如之前自由了,得一整天都值守。”说着,乞丐叹了口气,“为了挣那几两碎银,不容易啊。” 用过午饭后,柳云湘带着谨烟出门去曲墨染那儿。因为前几日那雪下得大,巷子里只劈开一条人走的路,马车过不去,她们只能走路过去。 刚出了巷子口,便见几个官差正弯腰在雪地里找什么,而她一眼看到了严暮,他穿着官差穿的马褂,但身量高,长得好,仍十分惹眼。 他站在雪地里,眉宇间有些烦躁。 “严暮,你来看这几个脚印十分可疑!”一个瘦长脸的官差喊他。 严暮忍着烦躁走过去,弯腰看了一眼,“有什么可疑的?” “啧,果然是没有办案经验,你看这脚印在这里有些乱,而且没有别的脚印,说明这可能不是一起偷盗事件,而是逃逸事件。” 见这瘦猴子分析的这么认真,严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京兆府是不是没有别的案子好查了,他们丢了一头牛,自己去找,我们就这么闲?” 瘦猴子不认同道:“我们是官差,本就是为百姓服务,大案小案都是案子,你一定要摆正心态!” “老子摆不正!” 严暮气得浑身冒火,转头看到柳云湘正在不远处看他。 那瘦猴子也发现了,问道:“那小娘子是谁啊?” “我娘子。” “哎哟,是弟妹啊。” 瘦猴子很热情,颠颠跑过去跟柳云湘打招呼。 “弟妹,你是来看严老弟的吧,这是给他带的吃食?” 柳云湘默了默,谨烟手里提着食盒,里面装的是张大娘闷得骨头,这是给曲老头带的。 不妨这人这么问,她也不好说什么。 “严暮,快过来啊,你娘子给你带饭了。” 严暮沉着脸走过来,看了一眼那食盒,小声说了一句多余,但脸色好看了很多。 绸缎庄前的台阶上,严暮打开食盒,看到里面拳头大小的骨头,愣了一愣。 “你原打算给谁的?” 柳云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能有谁,当然给你的。” 严暮轻哼一声,也没再追问,直接手拿起一块就啃。 见他啃得津津有味,柳云湘忍不住问了一句:“中午的干粮泡白开水,好吃吗?” 严暮睨了她一眼,继续大口吃着,“没肉好吃。” 活该! 柳云湘在心里偷乐,然后就听严暮说道:“旁人以为你很贤惠呢。” “呵,倒也不用。” “你心虚?” “我心虚什么?” “哪家贤惠的妇人会偷男人?” 柳云湘火腾地一下起来,“那你就告诉旁人,我与你没半分关系,我爱偷谁偷谁,没你酸的份儿!” 来到曲墨染这儿,柳云湘火气仍没消。 “谁气你的?” “还能有谁。” “孩子爹?”WWw.óΠъ.oя 柳云湘一愣,这个称呼安在严暮身上,有些过分亲近了,但又是事实。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曲墨染笑,“你气他,却还是为他跑了这一趟。” 说着,曲墨染拿出几包药上面覆着一张方子,“诺,你说的那疫病,我查过很多医书,配了这个方子。” 柳云湘看着那几包药,冲柳云湘点头,“谢谢。” “原我觉得那严暮不是个好东西,对你太坏了,但后来他给我九香丹,还说要瞒着你,我便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糟糕的。” 柳云湘拍拍那几包药,“当是还他的情了。” 话说得绝,但她深知自己和他会一直纠缠下去,因为这个孩子,因为这孩子身上的血脉。他活着,她和孩子才有可能活着,生死都牵绊在他身上了。 日头西斜,柳云湘站在东边院门前,门已经锁上,六条人命魂断在里面。 风吹得紧,柳云湘裹了裹大氅。 谨烟想劝一句,见严暮远远走来了,便退了回去。 严暮走到柳云湘身边,催着她往家里走,“外面冷,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