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暮眸光一定,“谢胜茂让人在山里炼制一种杀伤力极大的火药,娘娘也见识到了这种火药的威力,他为了瞒住朝廷,私藏这种火药,才如此的。只是娘娘再想一想,凭他一个渝州督军,有这么大的胆子么?再说,他们炼制这种火药,还瞒着朝廷,到底有什么样的野心呢?” 一席话听来,秋姨脸色沉肃下来。 “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严暮笑,“我非是被金人,说实话并不关心你们朝政如何,但死的那些百姓实在太凄惨,我才说这些。娘娘可信可不信,但若想证实我这话倒也简单,毕竟村子里的村民都是证人,那座山也还在,应该能找到一些残余的证据。” 听到这儿,秋姨沉着脸,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了。 柳云湘心思一转,便明白严暮说这话是有算计的。 谢胜茂秘密炼制杀伤力极大的火器,还瞒着朝廷,分明是有谋乱之心,可他一个小小督军,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他背后之人是谁? 自然是韩凛,毕竟这谢胜茂是韩凛的女婿,能成为渝州督军也仰赖于他。 必然,韩凛会推脱干净,也许皇上会怀疑,但没有充足的证据,他不会拿韩凛怎样。 韩凛还是皇上手中一个重要的棋子,可制衡全局。 但牵扯到这样威力很大的火气,北金武帝好战,必定抓心抓肺的的想得到。 可谢胜茂已死,山上炼制火药的地方也烧成了灰烬,无人得知配方,皇帝只能想到韩凛,猜他是不是知道如何炼制。 到时他恩威并施,可韩凛确实不知道,甚至他秘密炼制这样威力极大的火器也许并非有谋乱之心,只是想炼成之后向皇上请功。 可眼下他却说不清了,而只要他交不出炼制的方法,皇上私心里就会不信任他,甚至愤怒于他。一旦被皇上怀疑和厌恶,韩凛根基再深,也要走下覆灭。 只是扳倒韩凛,不能太急功近利,得徐徐图谋。 想到这些,柳云湘叹了口气,夹缝里求生存,只能竭尽心力的算计,她心疼严暮。 “快躺下吧,我去厨房让他们给你熬鸡汤来。” 严暮皱起眉头,想开口,却又吐了一口血。 见此,柳云湘坐不住了,“我去找大夫!” “不用……”严暮拉住柳云湘,“不过是思虑太重罢了。” “还是让大夫来瞧瞧吧。” “让我躺下。” 柳云湘先扶严暮躺下,给他盖了盖被子,“你别想太多了。” 严暮看向柳云湘,嘴角扯了一下,“你也知道我的处境。” “大不了我们杀回镇北关!” “你是知道的,生死于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杀了她。” 柳云湘叹了口气,严暮执念太重了,已然成了心魔。 谁会执着于杀自己的母亲,即便有天大的恨,这恨也不该成为他活着的唯一目的。 “所以,当我求你,你随柳云珩先回镇北关吧。”严暮郑重道。 “你让我走?” “我说的是求你。” 柳云湘皱眉,“严暮……” “如果不是你在北金,我不会思虑这么多,便也不会吐血。”严暮看着柳云湘,眼神带着一丝祈求,但更多的是温柔,“回到两个孩子身边,有一日我解开心结了,也许会回去找你们。” 柳云湘摇头,“我不!” “我已经很累,很痛,很卑微了,你还要逼死我吗?” 一句话让柳云湘愣住,他说她要逼死他,这句话太伤人了。 “你还在那场火里,我想把你救出来。”柳云湘道。 严暮嘴角扯了一下,“分明我已经死在那场火里了,便让我死了吧,求你别救了。” 柳云湘腾地一下起身,可在看到严暮一脸疲惫的时候,火气还是压了下去。 “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吃食来。” 从严暮房间出来,柳云湘见弟弟站在庭前,孤寂的一个人,正好风吹来,吹起他空空的左袖。 这时他回过头,冲她咧嘴笑,如当年姐弟俩还在侍郎府,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又从外面带了什么好玩的小玩意给她。 又想到她出嫁那日,他待在她闺房,凭母亲如何喊他,就是不肯出去。 他问:“姐,你出嫁以后就不是咱家人了吗?” “凭什么啊,你姓柳,一辈子都是我们柳家人才是。” “他们都说你是高嫁,可那侯府三公子,我不觉得他多好,分明配不上姐姐。” 这个小少年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说到最后,竟然哭了。 就像此时,看到弟弟的笑,柳云湘也哭了。 弟弟见到她哭了,当下眉头一皱,“是不是严暮欺负你了?” 柳云湘摇头,“不是。” “肯定是,我这就去找他算账,一定打得他八辈祖宗都认不得他!” 柳云湘扑哧笑了,“那年我出嫁的时候,你也说了这样的话,说如果谢子安欺负我,一定打得他八辈祖宗都认不得他。” 现在想想,如果弟弟一直在,那她应该不会被谢家人那般欺负。 柳云珩哼了一声,“那谢子安更坏!” 柳云湘点头,“不过他已经死了。” “便宜他了。” “我亲手杀死他的。” 柳云珩愣了一愣,随后别过头去,语带哽咽道:“原该我保护你的。” “不,原该姐姐保护你的。” 柳云湘走上前,抱住弟弟,“姐姐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