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长,柳云湘和上官胥没有坐马车,边走边说,竟说了一路。 来到督公府门前,上官胥长叹了一声:“我还真舍不得那小家伙呢,要是他爹娘都死了,那就太好了,我就能一直养着他,特别好玩。” 柳云湘冷笑,“抢来的总要还的,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 “哎,他爹那时候就特别好玩,可惜长大了,心眼多了,跟我也离心了。” “你若对他是真心,他对你也会一样。” “真心啊,这东西,我没有。” “所以,你又凭什么换来别人的真心。” 上官胥扑哧笑了一声,“这话虽然听着挺没意思的,但竟好像有几分道理。” 柳云湘转头看向上官胥,这个让人提起就胆战心寒的西厂督公,他手上沾满血,他阴狠毒辣,该是面目狰狞的样子,可他即便双鬓斑白,却丝毫不显老态,仍是美得雌雄莫辩,甚至笑起来还是还很温柔。 只是那凤眼眼尾上挑,带着几分阴邪之气。 等了不多一会儿,里面有人领着砚儿出来了。 砚儿长高了,长壮实了,此时穿着浅蓝色的云锦袍子,窄袖束腰,颇有几分男儿气概。一眼看到她,这孩子还愣了一愣,竟有些不认识。 柳云湘一下红了眼,朝砚儿走近两步,“砚儿,是娘啊!” 砚儿眼睛倏地亮起来,似乎这时才确认了,蹬蹬蹬的跑过来,一下扑到柳云湘怀里。 “娘!你终于来接我了!” 柳云湘弯腰搂住儿子,紧紧搂着,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砚儿,娘不好,娘害你吃苦了。” “我一直等着娘来接我,娘一定会来的!” “娘来了,娘接你回家。” 母子俩哭了一通,柳云湘给砚儿擦泪,砚儿给她擦泪。 “娘,咱们都不哭了。” “好,不哭了。” 柳云湘站起身,看向上官胥,见他正看着砚儿,满眼都是慈爱。而砚儿这般,上官胥对他应该是挺好的。 “美人爷爷,我娘来了,我要回家了!”砚儿开心的说完,还弯腰向上官胥行了礼,“砚儿会回来看望爷爷的,爷爷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用太想砚儿。” 上官胥哼了哼,“臭小子,你走了,我家就清净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才不会想你!” “我会想爷爷的。” “呵,日子一长,你就不会想了。你跟你爹一样都是白眼狼,转头就只记得我的不好,忘记我对你们的好了。” “不会的,爷爷对砚儿好,砚儿会一直都记得。” 上官胥不屑的撇了撇嘴,抬着步子往台阶上走,“你找到你娘了,愿意跟你娘走,可别后悔哦,毕竟离了我这儿,外面可是很危险的,说不定哪个时候,你的小脑袋就掉了。” 柳云湘皱眉,这上官胥阴晴不定,脾气古怪,眼下竟还跟小孩子置气。 砚儿缩了缩脖子,“反正我跟着娘就不怕了。” “是么,那你和你娘小心点喽。” 上官胥走到门口,回头睨了柳云湘一眼,这一眼极冷极狠。 “你有勇有谋,可惜蚍蜉撼树,太不自量力了!” 说完,他迈进大门,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坐进马车里,柳云湘搂着儿子,问他这些日子在督公府过得可好。 小家伙连连点头,说他想吃什么,美人爷爷就让下面人他弄什么,有一次夜里想吃东街的馄饨,美人爷爷还把卖馄饨的老翁请到家里给他做了一晚。 柳云湘嘴角抽了抽,确定是请的,不是抓去的?还有美人爷爷,这是什么让人头皮发麻的称呼。 “我喊爷爷,他说他不承认自己老了,那我问他该怎么喊,他说辈儿还是不能差的,所以要我喊美人爷爷。” 柳云湘哼了哼,这老东西可真有意思! “美人爷爷还教我功夫,每天公鸡一打鸣就起来练功夫,练得好就有早饭吃,练的不好就没有早饭吃。不过有一次,我没有练好,美人爷爷还是给了我一个大包子。” “他还说如果我是个好苗子,以后可继承他的衣钵。” 柳云湘闻言,差点吐血,这老东西什么意思,让她儿子做太监啊!她不由拍拍胸口,辛亏她早早把儿子抢回来了。 “美人爷爷说只要我足够厉害就能找到爹娘,所以我每天都很努力的练习功夫呢!” 柳云湘搂了搂儿子,“是啊,砚儿乖,砚儿太厉害了,所以娘就来了。” 回到侍郎府,天色已经很晚了,柳云湘带着砚儿直接回了西偏院。 谨烟看到砚儿,抱着又是一顿哭一顿自责,砚儿小男子汉一般哄着,直到谨烟不哭了。还有行意,姐弟俩几个月不见,稍稍别扭了一下,很快就亲热起来了。 “弟弟,姐姐好想你,想的都吃不下饭。” “姐姐,我也好想你,每天都想,想的心都疼了。” 姐弟俩拉着走,谁也不肯松开谁,柳云湘便让他俩跟她一起睡。 翌日,天刚刚亮,砚儿就坐起来了,一边揉眼睛一边找衣服穿。 柳云湘拍了拍他的肩膀,“砚儿,你做什么?” 砚儿呆呆看了柳云湘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督公府了,“我得起床练功夫了。” 柳云湘瞅了一眼外面,天还黑着,“不用这么早的。” “可美人爷爷说,爹小时候就是这样,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夫,所以爹的功夫特别厉害。我也要像爹一样,这样就能保护娘和姐姐了。”. 柳云湘看着砚儿懂事的样子,将他搂过来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