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菜味道偏甜淡,和北方浓辣的口味截然相反,尤其是太湖里的鱼虾,肉都是嫩嫩的,咀嚼起来有一种鱼肉本身的清甜在里面。魏越云本以为自己是个重口味的,无酸不喜,无辣不欢,但一桌吃下来,她竟比以往吃的任何一次饭都要舒心。
大概她骨子里就是个喜清甜口的南方人,只是她一直没发现而已。
饭店上的最后一道菜是鱼汤,孟宴臣替她舀了一碗,魏越云看到汤上漂浮的绿色,皱起眉头:“谢谢,但是我不吃香菜。”
“那我叫他们再做一份。”孟宴臣起身开门,让服务员再上一份不加香菜的汤。
“另外再拿一套餐具,谢谢。”他说话的声音谦逊温柔,魏越云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在表达对服务生的感谢,而不只是简单的客套。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魏越云一边用小匙喝汤一边问他。
孟宴臣一脸莫名:“说什么?”
魏氏毕竟是京畿大财团,让它主动开口向一个地域集团请求合作未免有些太掉价了。虽然合作这事是腾云提出来的,她还是希望能由对方先开口。
“我们今天要做的事应该不只吃饭吧?”魏越云暗示道。一双潋滟桃花眸在灯光下流动着水晶般的光芒,孟宴臣和她对视上,犹疑着开口:“时间还早,要不,一起去看电影?”
魏越云愣愣的,似乎没料到他会给出这种反应。
“不去吗?”
魏越云委婉地表达拒绝:“这个时间……应该没什么好看的电影吧?”
“有一部关于范仲淹的影片。”
听到范公名讳,魏越云立刻改了主意:“好的,我们待会吃完饭一起去看。”
魏越云坐在电影院里,手上戴了个一次性塑料袋,以免爆米花弄脏手,手腕处用一根细细的皮筋扎紧,脱下来很不方便,也没必要,她便将脸朝向他:“你帮我戴一下。”
魏越云主动发出邀请,孟宴臣也不好以“男女有别”的借口推脱,用手将她的长发拂到脑后,将3D眼镜戴到她的脸上。调整眼镜时手不小心擦过她的脸颊。他本想调整镜框的手迅速收回:“抱歉。”
魏越云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见他戴好了,道了句谢,就将脸转过去看屏幕了。只剩孟宴臣双手还维持着刚才道歉时的动作——肩肘撑在扶手上,双手紧紧地攥着,一半脸被笼罩在阴影之下,神情晦明难变。
屏幕忽明忽暗,电影的故事也顺着时间线流畅地展开。
电影对了解范公,了解宋朝的人而言很容易懂,对不了解的人存在一定的观影障碍。这部影片非常优秀。魏越云心情大好,难得想做回好人给他科普一下相关知识,看到他一脸忍耐情绪、克己复礼的样子,抱着爆米花凑近他:“你在苦修吗?”
“嗯?”光线照耀下,她的五官闪闪发亮:“你的样子很像那种苦行僧——就是那种耆那教的苦行僧。”她笑得乐不可支。
孟宴臣相亲对象多了,但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嚣张的。
她的笑容生动明媚,带着一种强烈的侵略性,迫使别人的目光不得不落到她的身上。孟宴臣突然张口道:“你还吃得下爆米花吗?”
魏越云眼睛不笑了,嘴上还残余着笑,以一种奇妙的混合神态盯着他看。
“你刚吃过饭吧?竟然还能吃得下爆米花?”他将爆米花桶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补刀道:“都已经吃了半桶了。”
魏越云拒绝容貌焦虑:“我还在长身体呢。吃得多再正常不过了。”
“三十多岁了还在长身体?”
孟宴臣嘴毒起来也是很毒的。
魏越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她指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三十岁?我看着有三十岁?大哥你看看清楚,我才二十出头。”
“二十你来相亲干嘛?”孟宴臣皱眉。
“谁跟你说我是来相亲的?”
“而且过了二十也就不能叫长身体了,二十岁就算成年了……等等,你说什么?你不是来相亲的?”
“谁家相亲穿得像我这样的?我是来和你们国坤谈生意的。”
“我认错人了!”孟宴臣猛地站起来,沉稳的面容上出现一丝激动的裂痕:“真是抱歉,我是来相亲的。她也姓魏,我就给搞错了……”
魏越云跟着他站起来:“就是我啊。你没认错人,11点在金陵酒店7号房间见面,就是我约的。但我不是来相亲的。”
“你不是……你等等!”孟宴臣两根手指按住太阳穴,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脑内一片混乱。
他掏出手机,按了好几下,屏幕都是黑的:“我的手机没电了。”
“一点电都没有了吗?”
“中午时候就关机了,我以为用不到,就没特地充。你带数据线了吗?”
“没带。放酒店了。不过酒店离这不远,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那就麻烦你了。”
酒店里,魏越云翻找着自己的行礼。
“是什么样式的接口?”
“USBTYPE-C。”怕她不懂,孟宴臣解释:“就是那种……”
“我知道是哪种。”魏越云将数据线连同充电插头递给他:“我们公司有研发手机的项目,这种常识性知识我还是知道的。”
孟宴臣低声道了句谢。
手机开机,蹦出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孟宴臣径直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孟怀瑾坐在沙发上看报,正纳闷自家儿子谈个生意怎么这么久,电话响了。
“爸。”
“宴臣啊,有什么事吗?”
“就是您上午出门前递给我的照片和地址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我到了这里,人家说她不是来相亲的?”
孟怀瑾将报纸放到一边:“本来就不是去相亲的呀。那是腾云集团的魏总,远道而来让你去接待的。之前跟你说过的你忘了?”
他懊恼地捂住额头,声音压低:“您怎么不跟我说的详细点呢?”
“你拿了照片就走,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孟怀瑾大概明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