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释说:“这里荒郊野岭,我一个人走夜路会害怕。”
芬克斯抱臂,点点头:“原来如此。”
“……”是个傻大个。
现在已经是九月二号凌晨,如果是刚被绑架的一两个小时内,我假装带着伤回去还能说是从罪犯手里逃脱了,但是时间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我现在回去会被怀疑是幻影旅团的内应,艾梅洛斯再也不可能在此次事件中保持中立,甚至别的家族会找借口打压。也就是说,就算要回去,我也必须以合理可信的方式。
我从废墟上跳下来,解除了念能力。直到飞坦他们进了仓库基地后,侠客还留在外面。
我问:“怎么了吗,有什么事。”
“嗯……”侠客看了看基地的方向,又看了看我,直言说,“安德你不喜欢旅团吧。”
我佯装嗤笑一声:“我如果不喜欢的话不会扬言说想当团长呀,我倒是想把你们所有人都撬墙角挖过来。”我把战斗中受伤发青了的手臂伸出来,“身为团员,你们实在太可靠了呢。”
“挖墙脚……不愧是安德呢,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把团长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吗——只有这一点是致命的,安德,把握好分寸,团长把旅团看得比自己重。”
“……你想多了。”
“哈哈,希望真是这样吧。”
侠客走后,我一个坐在废墟上,月光清明,只是风有点大,沙砾刮着腿生疼。
我回想侠客对我说的话,把他的这种察觉归咎于操作系的直觉:一种对掌控的偏执。
我以为我们真的无比相似,只有一点截然不同,而这一点正在不断扩展其领域。旋律对我说:【“安德,要说和初见最大的区别,是你心里已经不那么孤独了。”】
可是……他并不像我这样孤独啊。他有旅团。
他不知道孤独的含义,对它的认识只停留在字形和发音以及想象。
他不知道一颗脱槽的滚珠在齿轮和滑轨间无端游走,每天听见空洞的机械分崩离析的巨响却以为是自己哭嚎的回音。
他不知道一个人嫌少,两个人嫌多的矫揉造作。
他不知道那样无可寄托的感受。
他的乌托邦把他烘托得像个备受拥戴的独/裁者。可我不是符合收留条件的公民,我是滞留此处的难民,不是他们的一份子。
布鲁诺会被处以死刑,柏拉图会被驱逐,玛丽·安托瓦内特会被送上断头台,卢梭会患上被害妄想症,尼采最终精神错乱……
啊……原来我在这里也是异端。
我是“一比十三”,以质数的形式,总是孤立无援。
越是这样偏激,就越是想要把蜘蛛腿都拔下来。我想,这应该和成为好人这件事完全不冲突吧。
如果窝金没能回来,我就能确定是谁杀了他,而我不介意帮帮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