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事前我对这次的损失有预判,折原临也早就替我和苍川礼奈谈下了一些条件,目前都在可控范围内;眼下和粟楠会的谈判框架大体上确定了,就出来喘口气——”水户清见似乎身处一个安静而空旷的场所,她的声音里失真的部分被无限放大了,听起来陌生而寂寥,“之后要加速推进目出井组和明日机组整合并组的事,我可能会很忙,所以就想趁现在,和椋把该说的话说完。”
岫野椋垂下了目光。
她向来自认迟钝,但她发现自己总能一下子就从别人的话里听出代表诀别的那一层意思。并非是她天生敏感于此,更是因为,人类自诞生之初就伴随着不可抗拒的孤独。而她深谙离别的征兆,也早就习惯了随波逐流。
“清见想和我说什么?”她平静地询问——其实她知道水户清见要说什么,她想水户清见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你杀了我哥哥。”水户清见单刀直入,“虽然过去六年了,但已经发生的事不会改变。”
“……对不起。”岫野椋捏紧了手机,关节泛白,一种疼痛感挂住了她,让她猛地下坠,让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变得如此沉重,这种痛楚和以往应激发作时她体验了无数次以至于都习惯了的痛感截然不同。她承受,她忍耐,同时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作为人的生命本应承受的、不容逃避的真实痛感。岫野椋深知,倘若她决意剥除那些虚伪的故事、打碎那些曾用以保护她回避创伤的隔断,以完整的人格活下去,她就必须要承担罪孽和别离,靠自己直面真实而伤人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不是只有爱存在,爱也化解不了一切。
“椋是被操纵的,椋也是受害者,我明白——我很明白!可是我们不能再做朋友了,我只有一个哥哥,而你……你杀了他。”水户清见失声痛哭。
“是,我也只有一个朋友,而你要离开我。”岫野椋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她心想。“以完整的自我活下去”不是那么天真的、随口说说就行的事情;存在本身便有其代价。
岫野椋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这一次,必须由自己来告别,她不能再留下那个六年前只能站在原地目送水户清见远去的自己了。她要往前走,她要越过这一切。
さよなら、清見。
“再见,清见。”
あなたと出会えて本当によかった。
“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岫野椋挂掉了电话,望着远夜里黯淡的星星出神。这没办法啊——她又一次喟叹。因为发生在池袋的相遇和重逢,本就是如此美丽而短暂、同时也会因其美丽和短暂而将人刺伤的东西。